今天明理報刊登了這麼一件富商要挾高官的奇聞,略知內情的看門道,不知內情的就只能當成一件八卦看熱鬧。
更有不少人再一次認識到了報紙的功用,難怪當初李佑拼死拼活的要辦報,甚至不惜投入重金打壓一切競爭對手,果然是收益極高。
富商要挾高官的兩主角之一雷員外被帶到都察院,江西道掌道董御史親自審問。但那雷員外是個明白人,死活不肯招認事實,只推說報上所言皆是流言蜚語,不可相信。
董御史問了半日,見問不出什麼結果,他也不著急,又笑眯眯的將雷員外放了回去。此後,刑部尚書馮大人的陳情書又到了,同樣一口咬定報上之詞是謠言。
兩個主角都否認了明理報的說法,但令聰明人意味深長的是,這兩人都不打算追究胡亂傳謠的明理報。
熱衷於八卦的人們雖然議論紛紛,但也只能議論,對於有心人而言,也只需要他們議論而已。八卦背後的真相和交易,大多時候是不為人所知的。
歸德長公主也翻閱過今日的真理報,她自然能猜得出李佑的心思,隱約看到了打草驚蛇和借刀殺人。但那股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再次湧上心頭——如今李佑做事,完全擺脫了對他的依賴了嗎?
自從李佑把持報紙後,彷彿如魚得水,或者說得到了最趁手的工具,操縱公器不亦樂乎。相較之下,對她的請求少得多了。這讓歸德千歲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危機感油然而生。
想到這裡,長公主立刻吩咐下去,派人請李佑過來。十王府與文宣院都在皇城東。相距不遠,片刻後使者就到了文宣院。
此時李佑正與金百萬和戴掌櫃進行密謀,才說到關鍵地方。所以一時脫不開身。便很隨意的對使者內監道:“此時無暇分身,容本官過了午後再登門造訪。”
使者聽到這個回答,略感意外,但他只是負責傳話,所以原封不動的將李佑的回答稟報與了長公主。
這是他第一次拒絕召見?歸德長公主登時滿懷悶氣,高聲斥道:“你這無用的奴婢,再去請!叫那李大人必須前來。否則今後休想再為本宮西席!”
李佑與金百萬和戴掌櫃沒說的幾句,忽然又聽到使者前來,心裡百思不得其解。現在歸德長公主那裡應該沒什麼大事,有什麼必要一定要自己立刻去見她?真是莫名其妙的任性,公主病得治!
但李大人又掂量了掂量。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公主”病,自己實在沒能耐治得了。故而他只好中斷了與金百萬、戴員外的密謀,起身前往北邊十王府而去。
長公主宅第偏殿內,歸德千歲等到情夫進來,本想罵上幾句,但忍住了。開口問道:“你近日揹著我究竟在做些什麼?我卻是看不明白。”
今天她真的很奇怪…李佑疑惑道:“我何曾揹著你行事?惠昌銀號和異地匯兌的事情,你很清楚,何來揹著你之說?”
“那你招惹那麼多銀錢業的西商作甚?難道他們還敢將惠昌銀號擠垮了不成?安心做好自家事沒錯,惹得滿城風雨又是為何?”
李佑坦然道:“只靠著惠昌銀號太慢了。若一點一滴的發展,佈局天下非二三十年之功不可,那時候你我都成白頭了。
況且世事難測,二三十年中還說不定有什麼變化波折,笑到最後的未見得一定是先行者。相反,先行者往往是沒好下場的。所以我想試試。能否將京中銀錢業西商控制起來一起做,人多力量大,進展也就快。”
說到這裡,李佑一拍額頭,“險些忘了,有件事情需要求到你。”
聽到這個“求”字,歸德長公主心情忽然好了許多,很痛快的應聲道:“說來聽聽。”
“在商言商,不是事事靠著權勢就可以強迫的,惠昌銀號在這一行當裡畢竟聲名不彰、威望不足,所以為了將惠昌銀號的名望迅速豎起來,以利於收服同業人心,需要你出把力氣。”
“第一件事,請你去遊說天子,求陛下出內庫銀兌換惠昌銀號的銀票,一二十萬或者二三十萬皆可。以後賞賜臣下或者有支出時,便用這些銀票支付,日後惠昌銀號也可自稱皇家銀票指定銀號。”
歸德長公主點頭稱是,這個一分銀子也不用花的想法確實很好,銀錢業最重要的就是信心,如果連天子都用惠昌銀號的銀票,那百姓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再說掛上了皇家指定合作銀號的招牌,地位肯定非同一般了,在行業裡無形中就成了特殊角色。想撬動官僚利益的壁壘,和官府合作需要慢慢來,但皇家事務還不就是天子一句話的事,廣告效益也不次於官府。
“目前還有第二件事,惠昌銀號將與崇文門稅關合作,陸大使那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擔心戶部作祟,所以還得請你去說動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