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兒在霄鳳閣一樓大廳召開家族經濟會議。她這個人一向講究排場,哪怕坐在面前的都是家族至親,也要給自己弄得一身盛裝。用蘇御的話說,咱家媳婦愛擺譜。
唐家各個產業的督辦、協辦、監理人、財務主管紛紛來到會場,論資排輩尋找自己的座位。郡主端坐榻上,手裡握著兩顆晶瑩剔透的鵝卵石,看著屋裡眾人。當見到所有人都提起來到時,唐靈兒很是滿意,也因此會議提前開始。
她提高調門說:“鹿橋驛廠已搬離原址,準備遷至壽安狼虎溝。那裡有一塊平地,而且緊挨著河道,是個好地方。但狼虎溝這個地名不吉利,我已找風水先生改過,以後那裡就叫遊鳳澗。”
她將手中鵝卵玉石傳遞下去,讓大家挨個看看。
唐寬、唐典看著玉石不明所以。這時唐靈兒又道:“遊鳳澗裡發現玉石,而十七哥正在組建玉石商會。唐似玉、唐天藍正在組織採玉、開渠。東大倉六號庫準備囤玉。除此之外,我認為咱們還應建一座玉器廠。”
唐靈兒目光橫掃,無人提出反對意見,又道:“即便將來河渠開通,也不耽誤我們繼續深挖玉石,而且上游還有玉石可採。即便資源枯竭,玉石廠也不應該輕易放棄。憑藉玉石商會的便利,我們可以低價購買,高價賣出,也是一個長久的買賣。”
聞言,眾人點頭,大家對這次搬遷而得到的意外收穫感到高興。可這時唐寬卻帶來一個不好的訊息。
正如唐靈兒所料,鹿橋驛廠的搬遷,讓其他財閥和造紙龍頭覺得有機可乘,要求造紙商會重新制定規則。尤其是西門家,最為積極,而且他們已買下密縣林場,若唐家不肯讓步,他們決定再買下中牟林場,與唐家掰掰手腕。
唐寬罵了一句才道:“西門祥和死了,現在西門家族代理總督辦職務的是長孫西門端,就是那個剛娶了甘妃的泗水侯。這小子跟他爹西門雄風一個德行,好高騖遠,但卻眼高手低。可他這次來勢洶洶,我們唐家總不能坐視不理。”
唐靈兒覺得四哥這話有輕敵的嫌疑,而且他直接給西門端定性,他的話會在不瞭解西門端的人心裡產生先入為主的效果。可唐靈兒並沒有直接反駁唐寬,而是把蘇御的計劃說了出來。
唐靈兒的言辭大意是接受這次挑戰。而她的想法也很快得到了唐寬的支援,隨即會議進入繁瑣的彙報時間。
散會,年輕一輩腳步匆匆的離開,而唐寬唐典等叔伯輩的人卻嘻嘻哈哈揹著手走出來。似乎聽唐寬在拿《履順坊十三伎命案》開唐典的玩笑,唐典略顯尷尬,面色微紅。
如今唐寬是唐氏諸公子中年級最大的,也是脾氣最暴的一個。被他開幾句玩笑,十二公子也只能是忍著。
見蘇御,唐寬指道:“咱們去醉仙樓吃酒。”
最近酒喝得有點多,一聽到喝酒倆字蘇御就頭疼,可拗不過唐寬,便跟他去了。
唐寬聊起了彩雲閣:“小妹知道西門祥和私下裡有些彩雲閣股份,如今他死了,小妹想讓我去打聽打聽,他家有沒有出讓的意思。本來我沒抱太大希望,結果你們猜怎麼著,原來彩雲閣內部現在鬧得厲害。我倒是覺得咱們唐家可以插一手。只是彩雲閣被估價太高,我們唐家有些啃不動這塊骨頭。”
唐典問:“我倒是聽說彩雲閣大大小小十幾個商股,只是不知各傢俱體佔了多少?”
唐寬啜一口酒:“西門家佔四成、樊家兩成、錢家一層半、還有一個姓柴的佔了一成。還剩下一層半被七家分去,亂糟糟的我就記不清楚了。現在大家懷疑,那個姓柴的就是西門祥和的托兒。”
蘇御吃口菜:“他們有何糾紛?”
“估價。”唐寬放下筷子:“西門端給彩雲閣估價五百億,參股各家要想賣,就必須從這個數作為基礎。如果誰壓低價格,他揚言要報復。”
蘇御點點頭沒說話。
唐典也不說。
大家都明白西門端的用意,他就是不想讓那些人賣。而他這樣做,卻是在給自己做準備,把西門祥和留下的那個所謂“姓柴”的股份賣出去。到時只有他一家可以講價,所以賣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可唐寬認為價格太高,五十億錢只買十分之一的股份,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把本錢賺回來。而且這個價格很虛,一旦西門家鬆口,各股權人可以自行定價,那麼這股份價值就要大跌一塊。很顯然這是不划算的。
唐寬看了看蘇御和唐典:“你倆怎不說話?”
就知道這頓酒不是白喝的,而唐寬當然不是缺腦子需要別人給他出主意。他是想讓蘇御或唐典幫他辦些事,可他卻不直接說出來。他越是掖著藏著,越感覺不是好事。
蘇御看了看唐典,唐典依然沒開口的意願,這時蘇御才道:“私下接觸一下。”
唐寬一笑道:“稅改以來,有很多外地富戶湧入洛陽。西門家想利用這次機會狠砸一筆。可我覺得這也是咱們的機會。那些鄉巴佬剛進洛陽,都想投靠門閥。我們可以拉攏幾家,我們拿著他們的錢去買,而那些股份卻要受我們唐家控制。當將來價格放開,我們再用低價買過來。當然,唐家不會白讓他們花錢。將來他們在洛陽做生意,我們可以照應。”
……
現在唐四爺在洛陽城裡那可是響噹噹的人物,而他自己也開始注意自我形象。畢竟唐家長老代表著唐氏門閥,如果坑繃拐騙的,那就太沒風度了,嚴重損害家族信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