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振帶兵匆匆返回,先頭部隊兩個師兵臨長安城下。
當唐離見到唐振只帶兩萬人過來時,他沒有衝出城去與唐振決戰,而是站在城頭,與唐振講起了道理。
唐離說,我為家族,為你,奉獻很多,我先後讓給你兩個師,我以為你能看到我的誠意,拋除雜念,摒棄嫌隙,從而兄弟齊心,和平共處。可沒想到你得寸進尺,又在第十師做手腳,這我可就不能再讓你了。
我年近五旬,你讓我放下兵權,回家當長老,我倒也能接受,可是追隨我多年的兄弟們,他們生裡來死裡去拼搏半生,最終卻落得兩手空空的下場,你讓我於心何忍?
你要知道,八哥我十七歲參軍,追隨我的人中,大半年過四旬,我不能讓他們這些為我和我的家族拼殺半生的人中年失業,這是對他們的最大殘忍。
能幹出這種事的人,還是人嗎?
不因為辭退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而感到羞愧,我們唐氏,還好意思自稱君子之家嗎?
唐氏欠下許多撫卹金,有的**遺孀等到死,也沒能等來撫卹金,可依然有很多人來投奔我們,為我們拋頭顱灑熱血,難道我們就這樣對待他們嗎?
唐振道:“八哥所言極是,我唐氏不會虧待追隨我們的人。無論我們欠下多少撫卹金,也一定會還清。我已制定十年清償計劃,如今已經執行一年有餘,想必大家都已見到效果。弟此次西征,又打通河西商道,和西域古道,我唐家從此收入倍增,更把握完成計劃。至於八哥說的‘先後讓兩個師’,弟不敢苟同。祖訓有言,唐氏兵權只在安國公一人手裡。既然當初是我世襲爵位,那麼兵權就應是我的,何來你相讓一說?”
唐離吼道:“你騙得過旁人,騙不過我!唐家欠了多少錢,我心裡有數。別說十年,就是二十年,你也還不清!我不跟你做口舌之爭,我只要你立刻回到洛陽,當你的安國公去。待我老死,自然會把長安給你。可是現在,你就別想了!”
打,還是不打,唐振也很頭疼。
此時的長安,早已不是當年盛唐時的長安。在四年前,這裡只有二十萬人,與當年百萬人口的盛唐帝都,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可這已經是唐氏地盤上最大的城市。
熬過抗胡戰爭,經過三年多的發展,長安城恢復到將近三十萬人,再經過兩次稅改,讓這座古城煥發活力,頗有些欣欣向榮的勢頭。若在此時經歷一場大戰,頗有些前功盡棄的味道。
更撓頭的是,唐振沒錢了。
……
傍晚,秦王府,沁香小築。
秦王悠閒模樣,單手支著腦袋,倒在榻上。香妃與奴婢們耍花球,表演給秦王看。
家裡每增加一個女人,都會增添新氣象,尤其是香妃的到來,更是不同凡響。除了香妃的特殊身份,還有她們一群人的特殊口音和柔軟性格,給秦王府增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司馬香帶來四名宮女,鳳吟,羅蓮,滕娟,古穎,各個俊俏。還帶來一名男生女相的小太監。據說這小太監是臨時選的,而不是陪著公主一起長大的,也不知南晉此舉是何意思。
蘇御覺得,即便在南方人看來驕橫的婆娘,在北方人看來依然是柔軟的。這種感覺來自何處,不得而知,但這就是他的感受。當然嘍,這只是蘇御的看法,一個趣談,當不得真。南方有南方的好,北方有北方的好,各有千秋,不必爭論。
來到沁香小築就彷彿置身南國,蘇御甚至不願意說話,破壞這裡的環境氛圍。
以前秦王府女眷過於鏗鏘,且不說唐王妃和西門側妃那樣的鐵娘子,就是膽小如鼠的馮瑜,身上也是帶刺兒的。那就更不用說敢於把酒杯砸向庚王妃的孔婷。
當然,南方女人也會鬧矛盾,也會爭鬥,但她們的爭鬥方式與北方人不太一樣。
聽司馬香說,南方婆娘吵架,都是隔著三丈遠,跳著腳,揮手罵人,罵到口吐白沫也不動手。哪像你們北方人,動不動就薅頭髮扭打一團,想一想都覺得可怕。蘇御說,你不要聽那幫人胡說八道,我們梁朝都是文明人,不打架。
蘇御話音未落,只聽院外老黃破口大罵,他好像是要挊死誰。
司馬香主奴嚇得一縮脖,可很快她們就跑了出去,探頭縮腦的向外張望。但老黃那速度,等她們跑過去,早就看不到老黃人影了。
等司馬香回來,秦王略顯尷尬。
司馬香察言觀色,為破解尷尬,與奴婢們繼續耍起花球。
“殿下,能商量個事不?”
“何事?”
“王府的菜都是鹹的,吃得人好難受。”
不知什麼原因,司馬香帶來的丫鬟不像王府丫鬟那麼謹小慎微,她們敢與公主開玩笑。除非把公主惹惱了,否則不知收斂。她們更好像是一群姐妹,而不是主奴。這可能是長期以來,司馬香慣出的毛病。
說飯菜不好吃的,不是司馬香,而是鳳吟。這一幕若是被王珣見到,一個大嘴巴就扇了過來。還會說一句:不懂規矩的玩意兒,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給你吃的就不錯了,還敢挑食?
不過在蘇御看來,不是那麼回事。當時司馬香躲在鳳吟身後,雖手裡還玩著花球,可她卻微微側目向秦王這邊偷偷窺看。蘇御估計,這是司馬香讓鳳吟說的。但她擔心秦王拒絕,便讓鳳吟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