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丞當然知道那九個人是誰,吳殺金問出下落,採取行動,很快九個人落網。
這九個人,就好像清化坊裡的那群暗捉,什麼活都幹。比如看場子、當保鏢,追債,打擊報復,斷腿斷胳膊都是明碼標價。與坊署、縣裡的一些人都有些來往,其實很多時候,他們就是在為坊署和縣裡效力,辦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其中一個名叫張有志的傢伙是他們的頭目,被吳殺金揪出來,一個大嘴巴扇出去,眼瞅著兩顆牙從他嘴裡飛出。
最近兩年“過江羅漢”專心練馬上功夫,可他墨家功底並不會因此丟下。這一巴掌可把張有志給打慘了。
張有志也有點內功基礎,知道眼前這位軍爺剛才那一掌上帶著一抹氣。而氣留在張有志的臉上,使他扭曲的五官一時無法歸位。
被打倒在地,口眼歪斜的張有志吐了口血道:“這位軍爺下手也忒狠了點……”
“哦?你說我下手狠?”
身負鐵甲肩披大氅的吳殺金揹著手,站在張有志面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威脅我嗎?”
張有志趴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十個人,似乎是想從服裝制式和腰牌上看出這幫人的來路。可奇怪的是,他沒見過這種裝束的騎兵,而這幫人身上也沒腰牌。估計是有腰牌,故意藏起來了。
“我聽報案人說,你常言‘上面有人’。”
吳殺金坐到椅子裡,翹起二郎腿,單臂臂彎壓在扶手上,盯著張有志:“都有什麼人啊,說來給我聽聽。看看是你上面的人硬,還是我上面的硬。”
“咱這些混地頭的,總要認識兩個人。”張有志目光閃爍地說。
雖然他承認“上面有人”,但不肯說出那人是誰。因為從面前這位軍爺的派頭來看,來頭一定不小。如果自己直接把上面的人說出來,擔心壓不住這位軍爺,反而容易把上面的人給暴露出來。若上面那位因此遭殃,就更沒人撈他張有成了。
吳殺金撣了撣護腕上的灰塵:“出來混,也要有個人樣才行。你看看北市孔家,南市蕭家,再不濟還有西市斧頭幫、三合會、紅興社。人家是怎混地頭的?”
張有志喪家犬似的趴在地上,不吭聲。
吳殺金自顧自地道:“他們互相打打殺殺,可對商戶卻不是這樣。雖不說秋毫無犯,總也不至於上門打人。據我所知,北市地頭上稍微好點的館子,都是主動把錢送給孔家。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指望孔家在關鍵時刻能搭把手。而那些不願意交錢的,孔家從來不強求。慢慢的人們看清楚一件事,坊署不能管的,孔家能管。而孔家買賣很大,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點保護費。這樣大家就明白,能給孔家送點錢,那是一種福氣。只有這樣,才能長久的混下去。不是你想的那樣,認識幾個當官的,就可以胡作非為。”
吳殺金嘆了口氣:“都說西市亂,三個幫會很狂。可我覺得他們都沒你狂。你多厲害,九條大漢打三個女人。他們都做不到。”
吳殺金之所以有閒心在這裡教育張有志,是因為他在等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吳殺金也不知道,但他相信一定有這樣一個人。
也就三刻鐘的工夫,縣裡就派人過來,是永康縣捕快班頭符歡。
符歡來到坊署,先與千牛衛統領吳興說話,可吳興不搭理他,只是向屋裡一指。
吳興,那可是正四品武官,他在這裡竟然說話不算,符歡心中就開始敲鼓,感覺自己今天算是碰到硬茬了。
但他此來,是永康縣令西門川指派的,他只能硬著頭皮往裡走。
西門川之所以不親自前來,也是因為心虛。他擔心自己去了也被這幫當兵的逮捕起來。那樣一來,周旋的餘地就小了。於是把手下捕頭派出去,西門川就溜了,跑回立德坊藏身。立德坊是西門氏的老巢,一般人不會來這裡逮人。現在只讓縣丞幫忙打理縣裡事務。待事情查清楚,再去立德坊找他。
“敢問這位軍爺是哪個衙門的?”符歡來到吳殺金面前,行大禮問道。
吳殺金笑了笑,反問:“你是哪個衙門的?”
……
捱打的三名女子,先去坊署,再去縣裡,喊冤十日,愣是沒人接案。
甚至有人私下裡找到三名女子,讓她們不要再告了,否則燒你家店鋪,把你們三個帶走,裝進狗籠子裡。若還不聽話,就弄死你們,連屍體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