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起兮,雲飛揚;老黃嘆兮,菊花涼。
唉,吳定延,你聽咱老黃作的詩如何?
是不是很應景兒?”
眼瞅著少爺和大少奶奶摽著勁離開,揣手站在月門處的老黃頗顯無奈,忽而望見吳定延端著果盤路過,觸景生情,老黃揶揄一句,然後討人嫌地笑看吳定延。
吳定延白了老黃一眼,扭捏作態地路過月門,啐了一口。
吳定延走遠了,老黃搖搖頭,不禁感嘆一聲:“現在敢與少爺摽勁兒的女人,就只剩下大少奶奶嘍。”
少爺,也僅是在正妃面前才會慪氣。若是碰見側妃,都是直言訓斥,而側妃們也都不敢頂嘴。
老黃突然笑了,哼著小曲離開:“這人啊,有對手,活得才會有滋味。”
清化坊西坊門處,一支隊伍,三十餘騎,保護著長安郡主的四匹大驪呱唧呱唧路過,快速向皇城而去。
車簾紐帶紮緊,外面人見不到車裡人,而此時車裡坐著的只有面若冰霜的長安郡主和心裡敲鼓的秦王。
長安郡主一如往常,臉色一沉,就好像臉上寫著法令,令人望而生畏。
可秦王故作鎮定,看不出一絲心虛,而且此時他心中還在想:唐靈兒只是騎虎難下,她並不會真的進皇城。
後來馬車駛入皇城,秦王又暗自唸叨:她不會真的去問曹玉簪那個問題。
然後就見到曹玉簪了。
此時在後殿坐著的三個人其實是同齡人,尤其曹玉簪和蘇御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頭頂珠光寶氣的黑袍太后端坐榻上,明亮雙眼左右掃了掃,看著面前兩個奇怪的人。天都黑了,突然要見太后,然而太后來了,他們卻不說話。
曹玉簪向來是察言觀色的高手,可她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實在不知秦王夫婦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忽而曹玉簪頭頂步搖微微顫動:“你二人所為何事?”
蘇御不吭聲。
唐靈兒道:“河西戰事頻繁,臣等過來看戰報。”
曹玉簪眉頭一挑,心道:看戰報自己看去,喚我過來幹什麼?
唐靈兒微微斜眼:“秦王也有事來找太后。”
曹玉簪微微轉頭,看向蘇御。
自打蘇御進後殿,就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玉佛入定之相,只等著以不變應萬變,見招拆招。看看大胖媳婦到底要幹什麼。
從她說出要看戰報開始,蘇御就放心了。看來她是真的有事來找曹玉簪,只是順便把蘇御揪著一起過來。
看來,蘇御常說的那句“摟草打兔子”已經被唐靈兒領會精髓,今個隨手用上。
可唐靈兒突然話鋒一轉,倒是讓蘇御感覺到有些意外。她還裝出一副謙恭的樣子來,把說話的機會先讓給秦王殿下。
當時蘇御坐在左邊,唐靈兒坐在右邊。
既然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蘇御便抬起頭道:“今個下午,臣弟與太后商量河西軍糧排程,已敲定方案。可臣弟離開後殿回到家,就覺得有些細節需要重新商量。”
曹玉簪徹底懵了。
今天下午曹玉簪去孟家給孟母過壽,根本就沒見過蘇御,心道:睜眼睛說瞎話,這是為哪般?
曹玉簪是那種先過腦子再說話的人,沒馬上吭聲,疑惑間瞥了蘇御一眼,見蘇御左邊眉毛挑了挑,似乎是在向她打暗號。
曹玉簪想到什麼,一笑道:“那事我也覺得不妥,已經放棄,不必再議。”
曹玉簪這句話一出口,蘇御只感覺心中豁然開朗,彷彿置身草原,烏雲散去,陽光鋪灑,確是一副“雲銷雨霽,彩徹區明”之燦爛景象。很是滿意,瞬間被證明什麼似的,腰板更硬了些,不禁目光一斜,瞥唐靈兒一眼。
這時唐靈兒道:“哥哥說,自開戰以來,從未感覺桑臘軍後方被牽制。故讓靈兒過來問問太后,閔悅將軍那邊是否出了什麼問題?若果然如此,還請太后直言告知,哥哥那邊也好改變策略。”
曹玉簪道:“交河城與洛陽相距遙遠,我已命斥候不必向我彙報,有事直接報告與安國公。若他那邊沒得到信,我這裡就更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