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黴運當頭,厄運向歐陽鏡籠罩而來。
年僅十七歲的馮庭爵發誓,非逮捕歐陽鏡不可。
但歐陽鏡也是官身,為逮捕他,馮庭爵去都察院找御史中丞王恬,要求籤發逮捕令。王恬說,證據不足,不能發逮捕令。馮庭爵簽下軍令狀,若誣告歐陽鏡,他一人抵罪,絕不連累中丞大人。最後,他硬是用自己的烏紗帽抵出一份逮捕令來。當然,這是曹玉簪賦予御史的一項特殊權利。
馮庭爵心中有個大計劃,逮捕歐陽鏡只是第一步,待歐陽鏡招供,他還要把京兆府典獄長趙晉、永康縣令西門川一起逮捕,而參秦王的文書也已寫好。
參親王不易,就算有確鑿證據,也未必能把親王參倒。可假如他的證據被推翻,那他就是誣告親王,罪名不小。可這年輕人之生猛,令人稱奇,他已決定死諫太后。
值得一提的是,西門真森的御史大夫之職,就好像唐振的大司馬和孟丹青的丞相一樣,是虛職。而都察院真正首官是御史中丞王恬。而王恬其人,就是當年“七大棒”之一,素有“酷吏”和“鐵面”之名。
當然嘍,當年威風八面的“七大棒”也並不都有好下場,比如現在洛陽官場,就只剩下大理寺卿馮釗和御史中丞王恬,其他五位有的被害死的,有的病死,有的則是厭倦官場,主動謀退。
正如西門川說的那樣,馮庭爵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並不知道曹玉簪其實也不喜歡性格如此硬派的官員。曹玉簪要的不是剛正不阿的清官,而是能幫她辦事的能臣。哪怕貪點也無所謂,關鍵是有能力,而且少惹麻煩。
可表面上,曹玉簪卻在多個場合極力維護和誇讚馮釗、王恬,因為她要用這幫人樹立自己的光輝形象。大家會說:看,只有英明之主,才會重用馮釗、王恬這樣的明鏡之官。
大興三年正月十七,卯時,平康坊門夜禁尚未解除,一名年輕御史帶領刑衙十數人,快速透過坊門,帶著手銬腳鏈衝進醉玉皇。
東方小二連忙上前,打招呼問道:官人所為何事?
馮庭爵指道:速告我知,歐陽鏡在哪?
東方小二眼珠一轉道:昨夜歐陽公在秦王府,咱也不知是否歸來。
馮庭爵怒道:一派胡言!我已確定他就在醉玉皇,若你敢窩藏包庇,連你一併拿下!
醉玉皇是歐陽鏡的地盤,有官人來逮捕他,東方小二在一樓大廳應付,其他人就把訊息傳給歐陽鏡。
歐陽鏡大驚,從二樓窗戶跳下,跳上驢,撒歡跑。
馮庭爵循聲一望,失聲喊:“給我追!”
歐陽鏡喊:“我尼嗎馮庭爵,徇私舞弊比比皆是,你為何非盯著我不放啊!你若缺錢,你他嗎直說!一百萬,五百萬,一千萬!”
馮庭爵血氣上湧,目眥欲裂:“我馮庭爵辦案只為公道,豈能要你的臭錢!給我追!”
當時坊門還沒開啟,歐陽鏡就在平康坊巷弄間縱驢狂奔,身後一群官差拎著手銬扛著腳鐐圍追堵截。
終於坊門開了,歐陽鏡急打毛驢奔出平康坊,直奔清化坊而去。馮庭爵等人緊追不捨,一直追到秦王府門前。
若說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平時秦王府守備森嚴,可今日不嚴,因為秦王妃帶著孩子和家中女眷,集體去大相國寺上香去了。為安國公祈平安,為秦親王祈健康。畢竟此時“秦王”還在家裡養大病呢,天花之症在梁朝可是非常恐怖的病。
為給秦王患病製造聲勢,王妃也算盡力,此行隊伍之壯觀,堪稱少有。
小郡王、小郡主、王側妃、美人,蘇家小妹,秦王義子義女,男賈小公主全部參與祈禱。
蘇御離開王府時曾給吳殺金、韋鍾下命令,若王妃出行,一半保護王妃,一半留下來保護王府。可現在全家人都走了,還留一半乾什麼?
於是親王衛隊、郡主府劍客、青衣武打、紅桃小隊、十幾名秘書郎也都跟隨祈禱的隊伍向大相國寺而去。
這時秦王府裡就只剩下一些老奴和丫鬟,還有不會武功的常佑。
小丫鬟甄巧巧坐在門房,百無聊賴,突聽驢蹄急促,扭頭一看是歐陽鏡。
歐陽鏡是秦王府常客,他來這裡不用報門就可以直接進門房。歐陽鏡出手闊綽,經常打賞這幫小丫鬟,小丫鬟們也都很喜歡他。見歐陽鏡騎驢來了,沒等歐陽鏡說話,甄巧巧就給他開門,歐陽鏡道了聲謝,縱驢便進。
可那驢或許是因為疲憊,未能躍過王府門檻,結果絆倒在門檻上,只聽“誇嚓”一聲,人仰驢翻,把歐陽鏡摔得眼冒金星,緊接著又被翻倒的毛驢壓在身下。
要說歐陽鏡的“九陰白骨爪”也不是百練的,這時倒也保他一名,否則被毛驢壓一下,估計就要斷氣。
官差們追了上來,他們累得好慘,氣喘吁吁。
見歐陽鏡摔倒在王府門口,馮庭爵爆喝一聲:“給我拿下!”
“哎呀!御史大人,這可是王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