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城
秦王趙御端坐縣衙大堂,文武群臣兩班列立。
剛來縣衙時,大門沒了,桌椅板凳也沒了,棚頂半露,窗戶只剩下一半還耷拉在外面。
“這大夏天的,倒也涼快。”
“呵呵呵呵。”
秦王詼諧一語, 群臣苦中作樂地笑了笑。
縣衙被暴民損毀嚴重,此時隨便弄些桌椅板凳將就使用。縣令被打斷一條腿,依然堅持來見秦王,訴說悲慘的同時聲稱要為秦王效力。秦王只是道一聲辛苦,便讓縣令回屋養病去了。
張榜安民,同時要求暴民主動投案。只要肯服徭役, 便既往不咎。
可響應者寥寥。
秦王下令稱, 八月初十之前,再不自首者,就按暴亂罪逮捕,並以奴役身份充軍。這時來服徭役的人多了起來。可透過一番盤查,還是有些人不來。秦王決定動手,一時間抓捕千餘人充軍。
第四師殺進河東,短短一月間,透過俘虜敵軍、充徭役、招義士、逮捕暴民等方式已擴充六千餘人。
這六千人不是常備軍,待稅改結束自然放歸故里。
其實第四師想超編也不行,康王那邊盯著呢。
若一個師超出千八百人,康王倒不至於發作。可多出六千人,就不能容忍。
抓捕暴民之後,秦王便在當地宣傳稅改政策,把曹玉簪的那些文官放出去,一陣操作。
稅改期間,秦王自然不會忘記撈點好處。結果惹來御史指責,甚至放出狠話,要到太后面前參秦王一本。可秦王根本沒把御史的話當回事, 然而不久後, 那御史就被吳殺金用大巴掌扇了出去。從縣衙大堂, 一直扇到門檻外面去。
毆打御史,這可就不對了,而且罪過不小。
在梁朝,御史是超然的存在。《大梁律》規定,即便是皇帝,也不可以斬殺御史言官,最多因為言不符實等罪打幾下。除了皇帝,任何人不許以任何理由毆打辱罵御史,若御史犯罪,由皇帝親自懲處。
當然嘍,萬隆帝卸朝,陳太后就開了斬殺御史的先河。從那以後,這幫嘴炮御史捱打就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但曹玉簪上臺以來,真就沒殺過御史。這也讓御史的膽子變大了起來,竟敢直面指責手握生殺大權的秦王。
要說這幫年輕儒家學子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倒也有骨氣。
因為吳殺金毆打御史,秦王還假模假樣的把吳殺金綁起來,說要挊死他。可這訊息傳出來三天了,吳殺金還活得好好的。
弄到錢,放起來,一部分打仗用,一部分留著給賢王。
“下一步如何打,大家暢所欲言。”
這一日在破破爛爛的縣衙裡,秦王召集文武,研究下一步作戰計劃。
韓堅說:直取太原!
幕僚孔孝春說:張之悌雖敗走,但其麾下最少還有兩萬餘人,不可小覷。往太原走,路途漫長,東邊有儀州,西邊有汾州,我們是從夾縫中闖過去。萬一我們到了太原不能快速攻下,反而被儀州、汾州之敵斷後路,截糧道,那當如何?
韓堅說:我引五千兵馬攻取太原,餘者保糧道,一戰可成!
孔孝春反問:若張之悌固守不出,當如何?若一戰不成,當如何?若敵人分而圍之,當如何?讓秦王突圍呼?
群臣各持己見,爭論不休,秦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時探馬來報,後方出現敵軍,約萬餘,繞過絳州,殺去澤州。第九團抵擋不住,已帶文官撤退,準備撤往潞州。
聞言,眾將大驚,韓堅咆哮,要殺回去!
與此同時,晉州地區還冒出一夥兒匪徒。他們並非張之悌一夥,卻也舉起推翻梁朝的大旗。而這幫人本就是山間土匪,趁亂攻佔城市,強取豪奪,肆意殺戮,逼迫男人當兵,俘虜女人隨隊當軍伎。若無糧食,便烹食之。
晉州之匪有兩個頭人,陳月、吳典。二人帶拜把子兄弟三十六人,號稱三十六天罡,兇悍異常。隊伍迅速擴大到八千人,其勢力已擴散到沁州、汾州、慈州、隰[xí]州。
據說張氏起義軍路過隰州時,兩夥匪人曾相遇,張之悌之侄張敏欲詔安陳月,被陳月拒絕。陳月說,若汝等果能消滅第四師,我等便與張之悌同夥打天下,大功告成時,東西分治。
雙方分歧很大,並未談攏,各自離去。
此時張敏帶兵一萬殺向澤州,澤州只有第九團一個營和幾百民團,根本無力阻擋,故棄城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