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橘說的含蓄,連自己都快感動了。
世界欠她一個小金人……
少年唇角微微勾起,眸光柔和,不知在想些什麼。
塗橘見他舉止有度,並未拒絕,心道有戲。
當即,她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道“只要一見珹哥,橘兒便心生歡喜。”
嵇珹眸色微沉,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只淺淺地勾了勾嘴角。
隨著塗橘那陣聒噪聲停下,他緩緩開口,道“唱個曲兒聽聽。”
“嗯?”塗橘板起小臉,很是嚴肅,其意不言而喻,
唱曲?
以為老孃是賣藝的不成?!
這個年頭唱曲的那些可都是下九流,上不得檯面的玩意兒。
想她為了苟活整日裡畏畏縮縮,見到房秦氏與房清妍也是唯唯諾諾,不敢多言半字。
可即便如此,像是房秦氏這種刻薄的性子,也未曾給她什麼好日子過。
所以,從她惦記起嵇珹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想好了,無論攻克這高嶺之花有多困難,也要抓住最後苟命的希望。
但是,倘若未來她在他面前,仍舊需要卑躬屈膝,那也沒有再討好的必要了。
大不了她自此避跡山居,布衣蔬食做個野人,哪怕常至斷炊,只要她不入城鎮,應該就不會因為沒有路引被抓去補個流放。
“嗖!”魚竿破空。
她心思一定,一把收回魚竿,將涼透的鳳尾從魚鉤上解下,捧在小手上,兩三口就啃個乾淨,吃得津津有味。
身為罪臣之女,她在房府已經吃了足足八年的殘羹剩飯,早些年她年幼根本搶不過奴僕,每到深夜都餓得睡不著。
如今這兩年憑著偷奸耍滑,才勉強也能混上口殘羹剩飯,也終於不用擔心過勞死。
好不容易才搶來的一口葷腥,自己都捨不得吃,特意巴巴地留給他,還被他嫌棄!?
吃完後,她抹了一把唇瓣上油花,擼起衣袖,挺起胸膛,直視著對方,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不懂曲樂也無妨,作首詩來也可。”嵇珹聽到她這般不耐的聲音,有些好笑。
又見她擼起衣袖,無意中露出手踝上的傷痕,神色一怔,但轉瞬又恢復了淡漠的神色。
塗橘覺得他莫名其妙,提的要求格外蹊蹺,還有一些說不出的古怪。
她深呼吸,再呼吸。
當她再次抬頭時,已經換上笑臉。
也許是這廝不通世俗,只是單純的想追尋個文藝而已,並非如同房清妍那般拿她取樂,反正用不了幾年他就出家做和尚了,忍忍就算了。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她雙手負後,踱著步子,裝腔作勢的思考。
想她記憶中的詩文成千上萬,但這首是袁枚的勵志的小詩《苔》,她卻格外喜愛。
苔蘚生而渺小,活得卑微,但它仍然努力綻放,就像在逆境中求生的她一般。
此時是正德年間,這個臭和尚肯定聞所未聞。
怎麼樣,拜倒在她這個才女的石榴裙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