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嚴笙面色沉靜,“不過,看殿下的反應似乎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三皇兄的人在府外已久,明日可以放他進來了。”他閒適地坐在椅上,目光淡淡看向窗外,似乎還穿透望到不知名的某處。
七皇子日日在府中清閒,吟詩作畫,而三皇子的人越過層層守衛,潛入府中下毒謀害七皇子。如此一來,皇上知曉此事後,必定清楚刺殺一事乃是三皇子趙瑄背後密謀誣陷七皇子,殘害兄弟,爭奪繼承皇位的心便昭然若揭。
如此轉敗為勝的計策,不用趙鈺說,嚴笙也知道是誰告訴的。
她莞爾一笑,表情好似略有苦惱,“唉,看來世子比我早來一步!”
趙鈺啞然失笑:“你們夫妻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不僅如此,世子還猜到了你會來。”
嚴笙聽他調侃的“夫妻”二字,頓時雙頰微紅,也不禁粲然一笑。
他在等待時機,而她去找林覺求計,兩人竟不謀而合地都計策相同。
趙鈺眉眼含笑看著她道:“不管明日結果如何,都要感謝你和世子!”
“不必言謝。”嚴笙沉默了片刻,又問:“三皇子如今已然出手,打破了原本的平靜形勢,之後定是會再另尋機會的,七殿下可有何打算?”
趙鈺無奈一笑,面色疲憊,渾身清俊如竹的氣質頓時變得暗沉了幾分。
“我本不欲與皇兄爭,但奈何皇兄就是不肯放過,以前我覺得避退權勢就能安寧,但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我還活著,皇兄就永遠不可能安心。”
嚴笙看著趙鈺慘淡的面色,心下微嘆,縱使生在天家,受天下百姓豔羨尊崇,亦終究是逃不過兄弟相殘的命運!
“我本無心權利,奈何他苦苦相逼,只有拼死一搏了!”趙鈺面色微白,眼神卻有堅定之色。
這夜,夜色蒼茫,嚴笙從七皇子府中渾渾噩噩地回來,倒頭睡下後,卻是昏昏沉沉、噩夢連連。
夢境中都是上一世的情景,一幕幕的場景飛快地在腦海中閃現:趙鈺慘敗橫死,趙瑄權勢滔天,朝局黑暗,天下動盪。
醒來時冷汗涔涔,秋晨的寒氣透過薄薄的中衣,一寸一寸地鑽進面板。
嚴笙覺得渾身發冷,手腳冰涼,太陽穴突突地跳,頭痛而且困頓疲乏。
午後時分,總算是傳來了嚴笙心中企盼的訊息。
一個小廝偷偷躲過層層護衛,潛入七皇子臥房,意圖下毒刺殺。七皇子身中劇毒,所幸施救及時,當下沒有性命大礙。但坊間卻有流言逐漸傳播開來,說此人是受三皇子指使。
薄暮時分,殘陽如血,澄澈霞光映滿了半邊天。
終於自宮中傳來了訊息:三皇子御下不嚴,有失職之罪,罷免職務,禁足兩月。
嚴笙冷冷一笑,皇帝到底是精明,並沒有懲戒趙瑄太重,不過罷免了他的職務也夠他消停一陣了。
趙瑄被禁足在皇子府,這下嚴笙去宮中也不會碰到了,見許久沒有看望那個在宮中的表姨母,嚴笙決定過幾日便進宮一趟。
幾日後,當她踏入鳳儀宮時,殿內卻突然傳來一陣玉器碎裂墜地的聲響,嚴笙腳步一頓。
只見兩個宮女神色緊張地從內殿急急退出,慌亂中朝她行禮。
嚴笙攔住她們,“娘娘怎麼了?”
宮女低頭回答:“回郡主,皇后娘娘頭痛症犯了,奴婢們要去請太醫。”
嚴笙揮手讓她們離開,掀開珠簾,踏入皇后寢殿。
地面一片狼藉,滿地的玉器碎片,皇后面色慘白地靠在床頭,夢姑彎腰在一旁替她揉額角,卻被她一把推開。
“澈兒……澈兒……”王皇后口中無意識地喚著一個名字,雙眼微睜,聲音虛弱而斷續。
嚴笙走上前,看了眼面色黯淡的夢姑,輕聲道:“夢姑,你下去吧,我來照顧姨母。”
夢姑無奈點頭,悄聲退了下去。
嚴笙坐在床榻邊,伸手替皇后輕輕按摩額角穴位。
外面霍然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方才還晴好的天氣頃刻間便下起了傾盆暴雨,皇后原本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一把抓住了嚴笙的手。
“澈兒,是你……澈兒,你回來了……”她好似看不清嚴笙的面容,只緊緊攥住她的手,聲音含著混沌不已的嘶啞,神情恍惚地一句一句喚著“澈兒”。
嚴笙反手握住她的手,發現竟是冰涼刺骨的冷,她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皇后的脊背,輕聲安慰:“姨母,我是笙兒。”
天空中驟然一道閃電驚起,透過緊閉的窗,照亮了寢殿內,皇后的憔悴面色在光亮下映照得更加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