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走。”顧乘風聲色柔和，那聲音放在就在她耳後，她卻不敢回頭。
沈叢凌頓住身形，身後的鬼差已先她一步踏出了鬼門關，沈叢凌像石化了般停在原地。
“你不會是想讓我一個人離開，你留在這裡吧？”沈叢凌道出了心中所想，也是她最害怕的想法。
顧乘風站在她身後，輕笑：“放心，我還會是我。”
說完這句，顧乘風忽然伸手推了沈叢凌一把。
沈叢凌重心不穩，被他這一推，不由自主地傾身向前。
霎時，身邊又湧來一群鬼差，沈叢凌被夾在中間，就那樣被一路向前的鬼差隊伍，拖到了鬼門關口。
那一瞬，沈叢凌再也忍不住了。
她回頭，視線在無數黑壓壓的鬼差中，一眼就搜尋到了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
“乘風！你跟我一起走！”
顧乘風卻只是站在原地，深邃沉靜的瞳眸裡有掩不住的不捨和哀傷。
只是，他卻依舊沒動，就那樣默默看著沈叢凌被鬼差隊伍推著向前，只要再跨一步，她就能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了。
“乘風！如果你不走的話！那我也不走！”
沈叢凌開始拼命推那些鬼差，逆著他們的方向，拼命要往回走，要靠近與她漸行漸遠的顧乘風。
“青青，聽話，快離開，這裡不是人類可以長期停留的地方。”
“可是，如果你留在這裡了，那我一個人回人界還有什麼意義？”
沈叢凌一邊說，一邊拼命擠在湧動的鬼差隊伍裡，反方向逆行。
只是，她每走一步都異常吃力。
彷彿身後的鬼門關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像吸鐵石一樣吸著她的身體。
她對抗著那種吸力，帶著決絕的堅定拼命朝顧乘風靠近，卻是徒勞，越來越多的鬼差，推著她不由自主地往身後的鬼門關移動，她的雙腳不受控制地後退。
視線裡的顧乘風越來越遠，直到黑白無常迎著冥王，出現在眼前。
冥王站在顧乘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
那一瞬，沈叢凌明白了，從一開始，顧乘風就沒打算離開。
他為了救她，為了不讓她被困冥界，最終魂飛魄散，他終是答應了那場儀式，答應了冥王回到這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
“顧乘風，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沈叢凌喃喃細語，淚水不受控制地落在臉上，“你怎麼能讓我一個人留在人界……”
在最後的意識裡，沈叢凌看到冥王和顧乘風，在黑白無常和一眾鬼差侍婢的隨行下，轉身向著幽深黑暗的黃泉路緩緩踏去。
與沈叢凌，背道而行，漸行漸遠。
“乘風！”沈叢凌依舊不甘地呼喊著。
卻見顧乘風驀地停住腳步，回眸，在眾多黑袍鬼差中一眼就捕捉到了沈叢凌的視線。
她看到，顧乘風微微張口，用所有人都聽不見的聲音，對她說了兩個字。
“等我。”
下一秒，沈叢凌徹底被鬼門關的巨大磁力吸入了一片黑暗。
……
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是一片無盡的幽黑深淵。
沈叢凌跌入深淵中，猶如爛泥裡不停掙扎的困獸，奔著頭頂那一抹唯一的亮光用力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