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雪羽仙子咬著下唇，心中竟隱隱升起一絲悔意，“此子內心如此強大，這一道幻境……真的能置他於死地嗎？”
剛才那一場鬥法，令她無比清晰地觸到了蕭祁的心。
在這個男人平靜而慵懶的外表下……承受了太多太重的苦難、經歷了太深太狠的傷痛。讓人不自覺地想要擁他入懷，溫暖他傷痕累累的心，紓解他深入骨髓的痛。
很奇怪的。
這一刻……雪羽仙子反倒不希望蕭祁就此死去。或許在潛意識中，她覺得這個男人就算是死，也應該死得轟轟烈烈、舉世皆知。
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看著。
終於——
修長的睫毛輕輕一顫，蕭祁睜開了眼睛。紫瞳瑰麗而迷離，眼神飄渺，彷彿映照著一個世界的輪迴生滅。
“呵……”
他垂下眼睫，低低地自嘲了一聲，“明明是個這麼粗劣的幻境……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再騙自己一次啊。”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我更蠢的男人了吧？”
“不過幸好……”
蕭祁緩緩抬起頭，瞳裡掠過一道刺目的寒芒，“現在，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
“這些自欺欺人的東西……統統給我滾！”
“轟隆隆——”
雷鳴般的巨響在耳畔響起，如同流星墜火、天崩地裂。那些虛妄的美好、讓人反覆流連不願清醒的幻境……一切的一切，盡皆崩塌！
心念如鏡，映照一切虛妄！
意志如刀，斬破一切幻相！
——滅！
世界崩塌，天地倒懸，唯有那一襲黑衣的身影巋然不動。蕭祁卻並未回過頭去看背後虛幻的天崩地裂，只是默默眺望著遠方，側影孤峭。
“噗——”
受到氣機反噬，雪羽仙子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她抬起頭，盯著那道黑衣身影，眼睛裡有掩飾不住的驚駭。那絕強的意志就彷彿一柄利刃……不但斬破幻境，更一刀狠狠劈在了她的道心上！
這一剎。
她冰封已久的心靈……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顫抖著、悸動著，再也無法自制。
……
多年前——
“雪兒，這《七情寂滅曲》威能雖大，卻要求修者無情無念、永不動情。這太難了，還是換一門吧。”
“師祖，雪兒心意已決！雪兒願在此立下天人之誓，若天下有人能破得此曲，甘願以身心相許！”
……
“蕭祁……”
雪羽仙子委頓在地，喃喃著，“這個男人……怎麼會？他，他真能聽完一整首《七情寂滅曲》？”
怎麼可能！
據冰峰帝國先輩所言……即使放在傳說中的天界，《七情寂滅》也算得上一門了不起的大神通！就算換一位天仙老祖來，也未必能抗得過去！
“破了我的神通……”
她心中忽地一片慌亂，耳根如燒，“難道……難道我真要應了那昔日的天人誓言，對他以身心相許麼？”
修仙者的天人之誓，絕對不會亂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輪迴。
一旦天人之誓被破……恐怕，後果就很難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