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子裡,怎麼樣都揮之不去。含煙其實也吐不出什麼來了,更像是某種心理上的反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面色蠟白地直起身子,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在抖,無助,又惶恐,“主子……他會好的吧?”
她像是驟然離巢的幼鳥本能地尋求安全感。
“會。一定會。”時歡還在拍著她的背,站在她身旁低聲保證,“放心吧,片羽說了,那傷勢就是看著兇險而已。”
這個丫頭啊,很多時候都虎了吧唧的,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即便是當初奉命推人下水,也悄悄地在一旁看著,生怕沒人救真的給淹死了。
對待外人尚且如此,何況裡頭如今躺著生死未卜的,還是林江。
小姑娘芳心暗許,每天去傅家習武都要好一番糾結,到底是為了好看穿得繁瑣一些,還是為了方便習武穿得英姿颯爽一些,少女心思表露地明明白白。
時歡一遍遍地安慰著這個小丫頭,一遍遍地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而含煙,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是強迫自己信了,點頭點得格外用力,沒一會兒,忍了那麼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時歡任由她哭,哭累了,才吩咐道,“好了,先去辦事兒。”
當天,含煙就跑了一趟傅家,說是之前陪著自家小姐出門的時候遇見了林副將,正巧,小姐買了許多東西要送出城去,就麻煩林副將跑一回腿了。生怕顧公子尋不見人擔心,是以特來告訴一聲。
聽完,顧辭點點頭,客客氣氣讓人將含煙送了出去,看樣子,似乎是信了的。
信?面對林淵的疑問,顧辭眸色微寒,“那小丫頭,剛哭過。”
有些詞不達意。
這話在林淵腦子裡來回滾了兩三回,也沒明白。
顧辭卻沒說了,擺擺手,讓人下去了,只是明顯的,周身氣勢變得更沉了些。
時歡一向是將含煙當自己的親妹妹看待,便是訓斥幾句都不捨得,哪至於讓人哭得這般眼睛都睜不開了,而且那丫鬟臉色白地跟見了鬼似的,若是被時歡訓斥也該是委屈,而不是這般……
林江,怕是受了傷。估計傷得重了,不願自己知曉,便去片羽那邊去了。
戰場……是轉移到太和郡了麼?顧言卿估計就是往這個方向來了,而顧言耀……即便他自己未到,心腹定也是到了才對。顧辭緩緩起身,走到門外,對著院子裡掃地的小廝吩咐道,“去將謝公子請來。”
“是,公子。”
……
入夜,林江發起了高熱。
因著院中住了一個傷患,還是外男,時歡和含煙將院子裡的血跡清理完之後,便以想靜一靜為由,讓幾個小丫鬟都待在自己的屋子裡少走動。
院中丫鬟本來就少,時歡本就愛清靜,倒是沒人發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