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罰了,不思悔改便也罷了,偏還記恨在心了,心心念念都是想要給自家人招不痛快,卻忘了自己也姓時,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不懂。
“那如今怎麼辦?”
“祖父這會兒應是還在歇息,你去他院子一趟,告訴那些個下人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頭擺點譜……”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她目光落在院中那株長勢極好的楓樹上,擱下手中泥人,攏了攏衣裙,怡怡然朝外走去,姿態優雅蹁躚,言語卻暗含鋒芒,“至於……亭子裡的那位,隨我去會會。”
……
亭中此刻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亭中三五姑娘,竟還有個少年,大刺刺坐在裡頭,其中一位粉色長裙的姑娘,叉著腰站在臺階上,抬著下顎氣焰甚高,“今次進了亭中的就你們幾個,還說不是你們!”
她面前的臺階之下,跪著兩個丫鬟一個嬤嬤,盡皆沉默,不解釋、不申辯,低著頭地亦看不清表情。但也因此,愈發地助長了對方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
時歡心中不悅,面上卻半分不顯,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含著幾分笑意,眼中卻帶漠色,“方才回府聽說府中來客,想著過來看看……這是……下人們怠慢了?”
亭中抱著碟子嗑瓜子的時錦繡面色一沉,起身走到外頭,“這是我請來的客人,怎地,我請我的客人來自己府上做客,長姐也要過問麼?”
“自己府上”四個字,咬地極重。
“三堂妹的客人,自然不必我來過問。”她笑,只是笑意極淡,偏生又優雅的無可挑剔,她站在遠處未動,“只是……聽說他們在客人面前失了禮數,過來看看,若是不嚴重的,給個薄面,小懲大誡即可。”
臺階上那姑娘大聲哼了哼,塗著大紅甲蔻的指尖指著跪著的下人,口氣極衝,“他們偷了本小姐的耳墜!那是母親送本小姐的及笄禮,時小姐覺得可嚴重?!”
時歡這才上前,走到跪著三人跟前,低頭,沉聲說道,“你們都是時家多年老人,當曉得輕重。如今,我只問一遍,可曾偷盜?無論答案是什麼,我信。”
三人叩頭,說了被指責偷盜以後的第一句話,“老奴不曾偷盜。”
“奴婢不曾偷盜。”
那姑娘見此,急了,“誒我說!有你這麼審問犯人的麼?!哪個犯人……”
話音未落,時歡面色已經沉凝如水,面上僅有的幾分笑意蕩然無存,“犯人?姑娘言之鑿鑿,那本小姐倒也要說道說道了。”
“方才問他們是否偷盜,只是作為主人家給客人的一個面子。這面子既然已經給了,那本小姐就要問問姑娘,說他們偷盜,證據呢?”
“你一言不合,就說我府上下人偷盜,動靜鬧得極大,動輒搜身、搜屋子,這些我暫且都不曾同你理論,只想問一句,這般人仰馬翻之後,可有找到所謂的贓物?”
“如若有,連人帶物,移交官府,本小姐半句廢話都不帶有!”
“如若沒有,這‘犯人’二字,我時家人,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