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一驚,豁然抬頭失聲喚道,“小姐救她!”
含煙低著頭,暗忖,這事兒……似乎也沒有這麼嚴重,但若要細說,似乎也的確是這麼個理兒……
但前提是這事兒得鬧得人盡皆知。
“您只說救她,卻不知如今這般,本就是對她最好了。”
“女子名節最是重要。她如何說也是時家女,祖父自是也心疼著,如今罰她,卻也是保她。如若祖父不罰,由著顧公子來罰,這事兒就鬧大了,這太和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那麼多張嘴,若是傳開了去,您要她如何繼續做人?真的讓她伴著青燈古佛一輩子麼?”
姨娘聞言,怯生生看著時歡,“那……那如今已經入秋,這般跪著……跪壞了身子骨如何是好?”
時歡低頭看了指尖丹蔻,聞言,只是一笑,“姨娘,需知,慈母多敗兒。”
“您雖當不得她一聲母親,卻也是她的姨娘,如今她的母親不在身邊,自然該是您從旁教導才是。她這兩日犯了這樣的錯處,您不曾想著如何讓她不再犯,卻一早來我這跪著……讓我去求情,卻不知這樣豈不愈發助長了她的任性跋扈目中無人。”
“今日若是我這般言行舉止……我的母親,怕是要將我直接活活打死免得辱沒了時家門楣!”
這話,是敞開了門說的。
顧辭一早就想著此事定還是要鬧到時歡那,是以派了兩個手下在這盯著,這話原封不動地被傳到了顧辭耳中,顧辭悉數含笑聽完,一時間沒說話。
顧辭的兩個侍衛是雙胞胎,跟了他許多年,算是心腹,長相相同,脾氣卻不同,嘰嘰喳喳的是弟弟林江,心直口快,“那姨娘好算盤,覺得時小姐性子軟、耳根子也軟,她這般跪上個半個時辰,時小姐也就拗不過求情去了。”
“倒是沒想到,自始至終時小姐提都沒提一句起來,只一口一個‘您’的,看起來客氣,實際上卻暗指那姨娘不懂規矩。不愧是太傅教出來的人。”
雙胞胎哥哥林淵倒是沉默許多,只點點頭,表示贊同。
謝絳也在一旁,一邊吃著早膳,一邊笑,“這小丫頭看著性子軟好說話,這做起事兒來……”
“風格倒是有些熟悉啊。”
“像爺。”林江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完才覺不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但心底愈發覺得,這位時小姐,其實行事風格的確有幾分像自家主子,面慈……心狠。
哦不對,自家主子,面不慈、心更狠,若是今日換了主子,那姑娘怕是要丟個半條命才是。
……
時錦繡在祠堂裡跪了五日。
整五日,半個時辰都沒少,卻也半個時辰都沒多,聽說從裡頭出來的時候,臉色煞白,腳步虛浮,怕是要好生歇息個十天半個月了。
姨娘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她半個字未聽進去,只蹙眉問,“顧公子……果然姓顧麼?”
這天下,顧姓何止千萬,但出現在時家又被奉為上賓的,一定是皇家的人!思及此,那些本不該有的心思便愈發的堅定,這皇室子嗣……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那個男人啊……完美到令人甘願做一個賭徒,賭上往後餘生,也要博那一線契機。
“姨娘。”她整個人靠著姨娘,兩條腿又冷又疼,帶著些刺骨的麻,祖父說罰跪便是真的罰跪,每過個把時辰就有人來檢查,半點懶都偷不得。她一邊喘著氣兒,一邊繼續打聽,“姨娘可知……那兩位公子如今,可還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