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顧言晟惡狠狠地咬牙切齒,回頭卻換了一張溫和麵容,“這玩意兒不好弄吧?”
“還好。”時歡隨口應著,將顧辭說的那些關於白菊和長壽村的故事說了一遍,道,“師兄讓人找來的,說是擔心你在朝上無法自圓其說,總要給你兜著些。”
所有感動瞬間消弭。
顧言晟嗤笑一聲,“本殿下是為了他的事情忙進忙出、夜不能寐的,沒瞅見我都日漸消瘦了嗎?他倒好,就準備一盆白菊為我兜底……萬一呢,萬一皇帝要將我關進天牢呢?!”
聲音有些高,傳出馬車。
顧辭的馬車就在邊上,顧大人對於時歡非要同顧言晟一輛馬車正不開心呢,聞言舌尖舔了舔腮幫子,出聲喚道,“殿下放心吧,殿下紅光滿面,氣色極好,並無消瘦徵兆。何況,就算陛下要將殿下關進天牢,天牢重地乃是謝大人的地盤,謝大人同時家關係不錯,定然不會虧待於你的,每日裡好酒好菜候著,指不定比在外頭還清閒自在。”
“我呸!”顧言晟唰地一把撩起簾子,“顧辭!本殿下告訴你,假以時日,本殿下登基稱帝,第一件事就是將你丟進天牢,好好享受一下這樣的好酒好菜、悠閒自在!”
途經鬧市區。
這些馬車雖豪華卻並不起眼,本來並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這會兒太子爺撩了簾子高聲說到要稱帝,詞彙過於敏感,往來行人愣怔間紛紛反應過來這馬車裡是何等人物,一傳十、十傳百,竟是一個拉著一個地跪了,高呼吉祥。
顧言晟一愣,強撐著臉笑了笑,擺了擺手,“起身吧。本殿下微服私訪,本不欲驚動大家夥兒,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莫要擁堵、莫要擁堵哈!”
平日裡沒個正形慣了,這會兒要用正兒八經地樣子挽救自己方才幾句話丟失的形象,總覺得有些艱難。
是以,說完,這位殿下就縮回了馬車,一根手指頭都不露,對著車伕揚聲說道,“趕緊的,回府!”
顧辭這廝……果然和他對上就沒好事!丟人!
那丫鬟憋笑憋地很辛苦,肩膀都在抖,手中捧著的白菊花瓣都顫。時歡就沒這麼辛苦了,她直截了當地笑,笑地花枝亂顫。
太子殿下的臉,黑了綠,綠了白,白了又黑,半晌,咬牙,“閉嘴,不許笑!”
……
皇宮,御書房。
皇帝坐著轎輦一路回到御書房,訊息傳地沒那麼快,朝中的事情後宮此刻半點風聲也不會知曉。可偏偏一路行來,沿途偶爾遇到三三兩兩的太監宮女駐足行禮,皇帝都會覺得對方嘴笑是嘲笑、眼底是諷刺,幾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嘲弄他是一個被親生兒子和群臣逼迫地幾乎下不了臺的皇帝。
足夠寫進史書被後世子孫嘲笑的皇帝。
他閉了眼,假裝累極睡了,不願再看任何人的眼神和表情。
一路到了御書房門口,常公公才喚道,“陛下……”
轎輦停了。
眼瞼裡明明暗暗的光影也停了,皇帝才緩緩睜開了眼,和堪堪被人叫醒的模樣,“到了?”有些故作的若無其事。
常公公頷首,“到了……陛下累了吧,老臣為陛下去沏一壺安神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