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手而立的姑娘,垂眼看人的樣子,帶著幾分睥睨天下的驕傲和理所當然的尊貴來。
彼時是誰說,這位大小姐和皇后娘娘比起來,到底是少了幾分貴氣的?如今這般模樣,何曾少了半分?再看皇后,竟是隻端著茶杯低頭抿著,斂著眉眼半句想要勸阻的意思都沒有。
縱容的態度明明白白擱在那裡。
對方姑娘啞口無言。
那夫人挪過去想要扒拉時歡,時歡側身一步避了開去,“本小姐撿誰回家,與誰交好,何時由著你們來指手畫腳?不配?那這位小姐倒是說說……何人配了?你嗎?”
“按著這位小姐所言,我時家追根溯源,往上百年出了三位皇后、一代帝師、兩任丞相,要說相配,你又如何配在這裡同本小姐說話?你以為,令尊官位高於邱大人、祖上有了些許基業,就讓你有勇氣有自信站在這裡眼高於頂地頤指氣使了?殊不知,這樣的基業,何時夠看了?五十步笑百步,當真無知又可笑!”
……
臉上火辣辣的。
的確,在時家面前夠看的不過那麼幾大世家,譬如,謝家。除此之外,絕大多數都是不夠看的。可她們這些個姑娘家誰會真的想不開到去同時歡比較家世啊!先不說時家本身的家世,就說這皇后和瑞王都是出了名地疼寵這姑娘,說是世家小姐,其實比宮中的郡主還要優渥一些。
是以,這位大小姐一直都是被她們默契地移除攀比圈子之外的——所謂攀比,若是總和距離太遠的目標相比,豈不是自尋煩惱?
這本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此刻被人驟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讓人覺得羞愧難安。那姑娘說不出任何話來,因為她知道時歡說的都是實話。
就因為是實話,才覺得格外難堪。
皇后輕輕笑了笑,擱了茶杯,回頭看嬤嬤,“這丫頭……倒是一如既往地護短。平日裡也沒見她護著本宮,本宮倒是有些吃味了……”
嬤嬤笑呵呵地彎腰,“娘娘瞧您說的。大小姐心裡頭多向著您您還不知道呢?且不說這大成有沒有人敢這樣頂撞您,若是真有,大小姐還不得同她拼命去?“
皇后看起來心情極好,對著時歡招了招手,“歡歡。回來吧……同她們置什麼氣呢。姑娘家,生氣多了,就不好看了。快回來吧。”
時歡回頭看了看皇后,到底是一言不發地回了位置,接過嬤嬤遞過來的茶盞,容色不明地喝了一口,才溫溫柔柔地說道,“姑姑在我這裡不是‘短’,姑姑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是所有女子的榜樣,我護著姑姑,卻不是護短。”
很認真地糾正著。
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受。皇后微微睜大了眼睛,繼而卻又眯著眼笑了,摸了摸時歡的頭,輕笑,“好。不是護短。我家歡丫頭說什麼便是什麼……你們兩個,也起來吧。這般跪著,若是被路過的宮人瞧見,傳出去了,倒是以為兩位在這宮裡犯了什麼大錯似的……”
那夫人聞言,拉著自家女兒頻頻叩頭,“謝娘娘寬恕,謝娘娘大恩,謝大小姐不怪罪!……也謝邱夫人和邱小姐不怪罪……”
說著,拉著自家女兒起身。
跪地久了,膝蓋有些麻,她稍稍站了一會兒,正要往自己位置上走去,就聽皇后突然輕聲喚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