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樓的人混在刑部的人裡面,地毯式地挨家挨戶搜查刺客,表面上拿著和刑部官員一樣的畫像,人手一份,實際上不過是藉著刑部的掩飾,做一些不能見人的事情……譬如,打聽一些內幕訊息。
此刻被顧辭一怒之下殺了,丟去餵了狗,屍骨無存,如此,便真的什麼線索都沒了……但一個人若是在帝都停留過一段時間,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刑部找人,太過於嚴肅正經,有些不大確定、似是而非的訊息大多是問不出來的,是以,時歡畫給刑部的畫像並不是刺客的樣子,而影樓眾人手中的第二份畫像,才是影樓真正在打聽的那個人。
影樓殺手,精隱藏、擅偽裝,必要的時候演一下兄弟失散的戲,也不是拿不出手。
說道動情處,聲淚俱下地也能勉勉強強過關。市井八卦小團體最是見不得這些失散啊、別離的戲碼,自己絞盡腦汁掏不出半點印象來,便網羅了小團體的其他人暗中蒐羅。
尋人的弟弟說,自家兄長腦子有些不大利索,興許是被人拐走去當苦力去了,若是聲勢浩大地找人,彼時找不到人不說,若是因此驚動了“壞人”直接將自家兄長抹了脖子,可如何是好?是以,這樣的尋人,只能偷偷的、暗中低調進行。
八卦小團體紛紛點頭表示深諳此道。
平日裡閒著嗑瓜子老八卦的大娘們,必要的時候也是最熱情、最麻利的幫手,還不帶要求回報的,純粹就是見不得人兄弟失散、親人別離。
第二日午膳方過,在刑部還拿著錯誤的畫像挨家挨戶找刺客的時候,林江已經帶著訊息來見時歡了。
那人的確在帝都停留了一段時間了,聽百姓描述,是一個“不苟言笑永遠板著臉、像是誰欠了他幾百兩銀子似的”這樣一個人,“常常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閒逛”,“看上去有些囊中羞澀,經常在人包子鋪門口逗留”。
對此,百姓愈發相信這位找人的弟弟所言,他家兄長大體是個腦子不大好使的人,對於這位弟弟便愈發心疼,也就愈發熱心地想要為人弟弟找到他哥,順便將那幫“壞人”緝拿歸案。
對此,林江倒是愈發佩服這位大小姐了。
街上傳的那些話,自己也聽說了,彼時也是生氣地恨不得挽著袖子上趕著去揍人,甚至因為這事,他還找了個由頭將含煙支開進山採藥去了,就怕那丫頭聽著忍不住將人打了。
但這位大小姐卻不同。
她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甚至直接利用起這些八卦群眾的心理和特長几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查到了對方的線索,甚至利用刑部隱藏自身,並未驚動幕後之人。
這大小姐的心思……當真縝密。
“大小姐。根據咱們打聽到的訊息,這人的確不是帝都中人,來帝都大約十來日的光景,幾乎日日在外頭徘徊。明顯是熟悉地形、尋找機會,是以,可以排除一時興起見財起意,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
時歡抱著茶杯,靠在軟塌裡眯著眼,顧辭還沒有醒,她心情不大好。聞言點點頭,神情懨懨地問,“還有呢?”簡簡單單地三個字,慵懶,又帶著幾分銳氣。
“咱們的人又多方打聽,屬下去找守城侍衛喝了頓酒,大約也套出一些訊息來。十多日之前,傅卓君在城門口迎接了幾位友人,其中一人並無身份憑證……這段時間刑部查的嚴,守城將領自然也不敢疏忽大意,但……據說傅家公子聲稱對方就是他邀請來做客的,過兩日就走。”
“傅家畢竟有個駙馬爺,雖無實權,但將領總要給對方几分薄面。是以,彼時就讓人進來了。”
傅家。
彼時自己就已經懷疑傅家,只是總覺得顧萱儀倒也不至於做到如此地步,和傅家聯手沆瀣一氣,也不怕丟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