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歡說去找陸宴庭,不過是順嘴一提。
她出了院子之後,便沒有去舅舅那邊,而是去找了顧言晟。顧殿下的瑞王府前段時間把大門修繕一新,用他自己的話,是既然換了塊那麼高大上的牌匾,無論如何也要將大門修地足夠高大上才能配得上“陛下御賜”。
陛下重名聲,喜歡世人贊他廉潔愛民、尊師重道,於是皇子們莫不紛紛效仿。
只有這位,奢侈成性。
於是,如今瑞王府的大門,深紅的漆刷了一遍又一遍,在陰雲的天氣裡紅得晃眼,其上一十六顆銅釘各個雕著精緻的虎頭。
門口玉獅子是上好的寒玉所雕。比一人還高的寒玉,價值傾城,只有這位敗家子就這麼擱在門外,風吹日曬雨淋地飽經風霜。
瑞王府的門房熱情地將人迎了進去,顧殿下正在自己院子的鞦韆裡吃著瓜果喝著美酒,見到時歡招了招手,指了指面前玉桌上的瓜果,“自己吃……你們下去吧。”最後一句話是吩咐院中伺候著的美人們的。
美人們對著時歡行了禮,才曲著身子退下了。
顧言晟懶洋洋地問,“平日裡也不見你來,今日倒是趕早了。早膳用了麼?”
“嗯,吃完了來的。”時歡找了個空碟子剝葡萄。她剝完以後也不吃,就一個挨著一個排在碟子裡。她指尖纖細修長,即便是剝葡萄的樣子,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
她剝著葡萄,斂著眉眼並不說話,彷彿自己真的只是閒暇過來走走,順便吃些葡萄罷了。
顧言晟哪裡能不知道這丫頭的性子,說到底,犯懶。但凡真的無事,她寧可窩在她自己的院子裡,也絕對不會走出時家一步……更不會往自己這裡來。
將手邊溫熱的溼毛巾遞過去,就著鞦韆上的姿勢翹著二郎腿,風姿綽約,“說吧,過來作甚的。”
時歡還在剝葡萄,“沒什麼……就是這幾日睡多了出來走走,一時間也不知道走哪裡去,就走你這了……姑姑最近還好嗎?”
低著頭,看不到神情。聽聲音淡淡的,有些心事的樣子。
顧言晟點點頭,從鞦韆上跳下,坐到她對面,將沒剝的那碟子拿過來,挽了袖子幫她剝,“就老樣子。”
既然有人剝了,時歡便取了帕子擦手,帕子上有淡淡桃花香。顧殿下用的東西其上附帶的香味一天三變,得看殿下的心情。
香味清冽,很淡,有些若即若離的意思。
挺好聞的。時歡湊近聞了聞,“這胰子不錯,走的時候給我兩塊。”
“成。”
想了想又道,“各種都帶一些去。我這差事閒,她們沒事就湊一起扎堆做胰子。”
時歡也不會跟他客氣,吃著葡萄點點頭,道,“好。”
這個季節遠不是葡萄的季節,這桌上每一串葡萄都是宮中耗費巨大財力從南域小國採摘,用冰塊沿途保護,快馬加鞭送到帝都的。便是宮裡得寵的妃子也不一定吃得上,更別說顧言卿和顧言耀了。
當然,這兩位可能也是為了在陛下面前刷個好名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