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地近了一些,才見眉眼細膩,帶著些江南婉約,看著有些年紀了,風韻卻極好,恰到好處的笑容,多一分嫌過,少一分嫌冷。
容曦。
竟然是……容曦。
對方款款而來,並不避嫌地同時歡打招呼,“時小姐,好久不見。”笑容間多了幾分溫軟,像是發自肺腑而來的喜悅。
“容……”時歡卻明顯沒有那麼喜悅了,她斂著眉眼笑了笑,“如今喚你一聲容媽媽,恐怕有些失禮。那便冒犯喚您一聲夫人吧。”在和容曦為數不多的交集裡,這位上了些年紀的女子,給時歡的印象一直都是站在顧言卿身旁的。
姑娘明顯不合適,姐妹之稱更不合適,雖然在時歡的印象裡容曦至今為止並未婚嫁,但一聲夫人卻是最為妥帖了。
客氣中帶著幾分疏離和防備。
容曦看在眼裡,笑著頷首,“無妨,稱呼不過就是個代號,大小姐想如何稱呼都妥帖的……其實,妾身倒覺得,直呼妾身名字,才顯得更親近些。”
時歡搖頭,“太過失禮。”
時夫人見兩人寒暄,頗有些意外,“容班主,您和小女……認識?”
容曦微微欠身行禮,“夫人。在太和郡的時候,和大小姐有過數面之緣。小姐面善,妾身有心結交。”
時夫人當下心下便隱約瞭然,戲班子在帝都很火,聽說排隊已經排到了月餘之後,自己也不過是遞了名帖試試罷了,想著若是實在不行便只能換別家的了,沒想到戲班子託人回覆,說“恰好”有個預約的撤銷了。
時夫人自然知道哪有什麼“恰好”,只是彼時以為是右相府的名聲,如今才知,對方是因為時歡。
有人誇讚自己女兒,時夫人自然是多了幾分客氣熱絡,“您實在客氣。她不過是個被家裡寵著的小丫頭罷了……戲臺子就在花園裡,咱們過去吧。”
“母親。”時歡喚住,“您帶戲班子過去,我同容夫人還有一些話要說。”
手腕被人輕輕拽了拽,是談均瑤。對上對方無聲詢問的眼神,時歡搖了搖頭,“同母親一道去看戲,我稍後就來。”
時夫人看不出來的情緒變化,站在時歡邊上的談均瑤看得分明,她此前並未見過容曦,但時歡突然緊繃起來的身體令她有些擔心。
何況,她看得分明,在看到容曦的一瞬間,顧辭竟是下意識上前半部,擋住了時歡。
能讓時歡和顧辭同時戒備的女子……不容小覷。談均瑤不願,可到底還是跟著去了。
若她不去,時夫人就該擔心了。
眾人離開,時歡看著面前的容曦,眸色微冷。面前的容曦,讓她想起了顧言卿的另一層身份,一個幾乎已經被自己拋諸腦後的身份——地下錢莊負責人。
那個坐在一屋子血腥味裡言笑晏晏的男人,那個因為手下犯了錯處毫不猶豫斬斷其手的男人,那個明明應該鎮守落日城卻不遠萬里去太和郡發展勢力的男人,那個……再如何笑,笑意都不會抵達眼底的男人。
像,戴了一層又一層的面具,真實的情緒隱沒在無數層的面具之下,從未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