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太和郡這廝威脅自己的樣子,可是歷歷在目呢,敢對著二皇子殿下直言“殺了你便是”的,這普天下只有他顧辭!
果然,顧辭再如何不願,到底是隻能端著酒杯,陰惻惻地笑著,一字一句地往外蹦,“殿下客氣。”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過來的眼神,含著彼此心知肚明的警告。
呵。顧言晟悠哉哉地轉身回到自己位置上,壓根兒沒將顧辭的警告放在心上。陸舅舅跟前,顧辭的警告算個屁喲……大不了等舅舅離開了,該咋算賬咋算賬唄。
若是因為擔心以後被顧辭報復,導致這個時候畏首畏尾錯失良機,那自己還算啥玩意兒?於是,顧殿下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吃了兩口菜,伺機而動,暗暗發誓今日不把顧辭灌醉,他就跟顧辭姓!
暗暗激動的顧殿下儼然忘了……不管是他跟著顧辭姓,還是顧辭跟他姓,左右,就是一個姓……
時若楠早已看出端倪,雖好奇顧辭是怎麼一下得罪這兩位大人物的,但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他心領神會二話不說給顧辭斟滿了酒。
時若楠倒是沒敬酒,在座三位都是大人物,他一個得罪不起。
他只配倒酒。
舅舅依舊言簡意賅,舉著酒杯輕輕碰了碰顧辭的,還是一個字,“喝。”說完,不等人拒絕,自己已經一飲而盡,酒杯一翻,滴酒未剩。
除了那倆想著辦法從時歡手底下喝到酒的老爺子,此處在座的男子舅舅輩分最高,自然頗有些“一言九鼎”的威望,顧辭就算再不願喝,到底是端起了第三杯,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這一回,顧公子明顯沒那麼爽快了,最後一口酒抿在嘴裡,好久沒嚥下去,蹙著眉,半晌嚥下輕輕咳了咳。
那咳嗽聲很低,像是刻意壓抑在喉嚨裡不想驚動了任何人的樣子,咳完伸手擦了擦嘴角,才擱下酒杯對著陸宴庭笑了笑,好脾氣的樣子,還有些……虛弱。
陸宴庭還未反應過來,顧言晟卻瞬間明白了顧辭這廝又在搞什麼鬼。果然,那邊時歡聲音已經響起,“舅舅……師兄身體不好,您不要灌他酒。”拖著調,像撒嬌,又像責備。
“無妨。”顧辭好脾氣地笑笑,低聲說道,說完又咳了咳,“舅舅難得來,總該陪著他盡興才是。”
顧言晟默默扶額,再一次重新整理了對顧辭不要臉程度的認知,瞧,三杯酒下肚,這就連“舅舅”都喊上了。果然,誰都別想在顧辭那邊討了半分好處,你覺著你按著他管他酒,你贏了,偏生,一轉身,他就扳回一局。
舅舅都驚呆了。
半晌,呵斥道,“喝酒就喝酒,亂喊什麼,誰是你舅舅了?”
“是……”顧辭沒脾氣,轉身從時若楠手中接過酒壺,給陸宴庭倒滿酒,才笑著招呼顧言晟,“瑞王殿下配舅舅喝幾杯,我不勝酒力,得……緩緩、緩緩……”他不說自己不能喝,只說緩緩,偏生那模樣,演得很像在逞強。
論演技,沒人比得過顧公子。
主要是,沒人會這樣不要臉地當著一眾人的面、甚至當著自己喜歡的姑娘的面示弱。可顧辭不在意,哪怕一次次地承認自己身子骨虛弱,也絲毫不在意。
顧言晟支著下頜挑眉看這倆人你來我往爭鋒相對,聞言也不甚在意地舉了舉杯子,敬了敬陸宴庭。他叫來的人,自然是要敬一敬的,何況,所謀之事少不了顧辭,這個時候配合一下也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