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顧言祁。生母乃是昔日的四妃之首如今的冷宮廢妃。
時歡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意有所指地問太傅,“如今,那少年年歲幾何?”記憶中的四皇子,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興許……”太傅想了想,有些不大確定,“一十又二?”
手中棋子落下,時歡似是尋常閒聊般,“還是個孩子。”
“嗯。還是個孩子。”十二歲,若是出自尋常人家,便是承歡膝下的年紀,讀一些聖賢的書,說一些稚氣的話,平日裡三五好友偷偷聚在一起,用攢了許久的銅板,喝上一壺濁酒,就像是蝸牛嘗試著探出觸角般,嘗試著接觸成人的世界。
但,帝王家的十二歲,到底是不一樣的。
太傅吩咐管家,“去將人迎進來吧。四皇子殿下登門,咱們是萬萬沒有不見的道理的。”不管此舉最後會被流言傳成什麼模樣,但若是不見,卻擔了藐視皇族的罪名。
管家退下去請人了。
太傅看了眼自始至終很穩的時歡,笑問,“猜猜他來作甚?”
“嫻妃入冷宮,闔族上下流放邊境,路途漫漫誰都知道此行前途難測未卜。四皇子與咱們家素來並無交集,不過是覺得,若是這天下還有人能救嫻妃的,怕是隻有和貴妃素來不對付的皇后一脈。也就是咱們。”時歡看著棋盤,提醒太傅,“祖父,該您了。”
今日這丫頭殺氣挺重,隱約可見自己就要輸了。太傅手中棋子一丟,兜了袖子老神在在地看向外頭,“不下了,人就要來了……你說,咱們是幫,還是不幫?”
“這事兒您心裡沒點兒譜還要來問我?”
林叔在後面悶笑,太傅也不在意,聞言只支著下頜看時歡,“就想聽聽你的。”
“宮裡頭的女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能坐到四妃之首的位置,又勞動貴妃設計陷害的,雖然我對她印象不深,卻也知道絕非等閒之輩……這樣的人,幫了反倒可能是個禍害。”
“那不幫了?”太傅笑著,挑眉看她。
“不幫……少了一個嫻妃,可能還會有下一個德妃,後宮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幫還是不幫,還得看這位四皇子殿下帶著什麼樣的籌碼而來。”她正襟危坐,目色輕輕落在門檻之外,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危險,像是待價而沽的商人。
太傅意有所指,“我以為……你會幫的。畢竟無辜。”
“無辜?誰知道無不無辜呢……”後宮佳麗三千,每年都有妃嬪懷有身孕,但成功誕下皇嗣的到底沒見幾個,幼年夭折的也不在少數,其中到底多少人為的痕跡,又有多少出自嫻妃的手筆,誰知道呢……
“何況,舉手之勞幫了便也幫了……但要花費些力氣才能幫的,便總要收一些報酬才是。”
太傅挑著的眉眼輕輕落下,這丫頭,倒是比他以為的更清醒理智些。的確,時家百年一路走來,雖秉持行善積德方能延續百年基業的宗旨,卻也從不行無謂的善。
不付出些相應的代價,世人多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