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們的吉利啊。”
亮白的焰火在窗外的夜空裡炸響,明滅的光影打在窗戶紙上。空氣裡,瀰漫著並不濃烈的火藥的味道。時歡睜著眼睛看著床幔頂上,那人突然逾距的親近令她瞬間不敢動彈。
可……他身上熟悉的藥香味,令她安心。
“師兄……”她低低地喚,帶著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依賴,“師兄……祖父是不是很擔心?”
“是啊,做了那麼多餃子,這下……誰都沒心思吃了。”顧辭沒有起身,腦袋埋在她腦袋邊上。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此刻是真實醒著的、溫熱的……而不是之前那令人驚懼的冰涼。
他又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腦袋蹭了蹭她的臉,聲音悶悶的,撒嬌,“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我也很擔心……”
有人輕聲慢語,帶著哽咽的音,在你耳邊告訴你很擔心你……胸膛裡剛剛穩靜下來的心臟再一次劇烈地震顫,一下一下撞擊地胸腔都疼痛。
夜空裡絢爛的焰火、遙遠地方的喧譁聲、空氣裡瀰漫的火藥味漸漸遠去,時歡一直繃地緊緊地身體倏忽間鬆了下來,整個人柔軟地陷進被褥裡,偏了頭看顧辭,“讓師兄擔心了……”
“何止是擔心……歡歡……你都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你說你愛這個世界……我曾問你,既被背叛為何還愛?
你說你不想那麼漂亮的落日之城滿目瘡痍,你說你不是愛這一城背棄你的百姓,百姓愚鈍卻不過滄海一粟,你說你愛這有日升月落、春秋變遷的山河大地。
所以歡歡……若你好好地,這山河,我替你守,若你有恙……我便毀了這山河為你殉葬。
落入耳中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沉重和悲慼。像是午夜夢迴,那一聲又一聲的呢喃,穿越夢中無邊的濃霧,“歡歡……歡歡……”
被褥下的手,輕輕握著,很想摸一摸這個人的頭,想要安撫一下對方的悲慼。最後,卻還是鬆開了掌心,只偏頭看他,“師兄……我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的吧?在那段我失去的記憶裡……”一定是經歷過很多很多的事情吧?
最後一句,她到底是沒有問出來。
顧辭也沒有回答她。只寬慰著拍拍她的腦袋,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片羽叮囑你要多休息休息,我去叫含煙進來,照顧你洗漱。你就好好睡一覺,明日一早,身體就好了。”
知他避開了這個問題,時歡卻也只是點點頭,“好。”
……
第二日一早。
時歡昏睡不醒,待得又一番針灸之後,才醒了大約兩個時辰,卻也仍舊有氣無力地躺著,說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地睡了。
之後幾日,都是如此週而復始。
就像是身體本源已近枯竭,整個人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瘦下去……所有人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而顧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