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寧山衛指揮使張承寵偷悄悄溜到潤城。
李自成得信,趕緊前往相會。
見面寒暄之後,張承寵先是大倒苦水,說上面不好糊弄,要革命軍儘快發兵剿滅九條龍,搞些首級回來。
而且他還直白的說可以租賃八百衛所兵,自帶乾糧,每人每個月只需五兩餉銀就行。
李自成受驚了。還有這種操作?簡直荒謬!
“我前頭剿了九條龍,你們後面再捅我屁股一刀?老張,你能保證官軍不來找我麻煩?”
“那……咱明人不說暗話,自然沒法打包票。不過只要有幾百首級呈上去,起碼今年安然無事。”
“王肇生那邊呢?前頭一萬兩銀子他分了多少?”
“拿走六千。不過沒落自己腰包,孝敬出去一半,另一半留著練兵了。眼下那小白臉整軍備戰,估摸年後正月就要跟革命軍開仗。”
李自成笑,“那你呢?少不得也要出陣。”
張承寵尬笑,抱拳拱手,“還望大統領屆時高抬貴手,放小的一馬。”
他手下那些老農民十年八年都難得操練一次,多半人連刀槍都沒拿過,武器就是鋤頭棍棒。讓他們當個啦啦隊吶喊助威還行,真刀實槍的幹仗還是算了吧。
“九條龍的事,我明天給你答覆。老張,寧山衛在河南的屯田不少,給我弄點糧草來”
“要多少?五萬、十萬都是一句話的事。麥子一兩六錢銀子一石,包送貨上門。”
李自成驚訝道:“你可太黑了!秋糧剛下來,我去市面找大糧商採買也就一兩一錢上下。小米高粱更便宜。”①此時隔壁河北有“穀賤傷農”語,糧價應該便宜。
張承寵急忙解釋道:“大統領明鑑,鄙人上面還有幾位官老爺呢,都要餵飽了才好辦事。畢竟跟革命軍做生意,被捅出去就麻煩了。而且您老是不知道,我那些衛所屯田被潞王霸佔去的就有兩萬多畝,還有其他縉紳土豪搶奪去的就不提了,這都要打點好了才能把糧食弄出來。而且我還包送貨。”
“我就納悶了,你這資敵買賣乾的毫不含糊啊。怎麼想的?”
“官軍勝就不說了,若革命軍勝出,憑咱們這層關係,大統領也不好砍了我吧?”
“你膽子倒是大。”
“革命軍口碑我信的過。”
“……”李自成無語。
人見利而不見害,魚見食而不見鉤。
大明就是紙老虎,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你不戳破還能哄一鬨人,而裡面早已爛透了。
張承寵也得到了修路訊息,又說可以出動衛所老農兩三千人。
“咱這交情,工錢特別優惠,每人每日只需四十文既可。”
雁過拔毛是一定的,幹活的能拿到手二十文就燒高香了。
早前曾有一任寧山衛指揮整修過太行陘山路,朝廷有旨表彰。所以張承寵把活攬過去,不光能賺些錢,還能搏個好名聲。
李自成有心跟他攀交情,當下開口道:
“天井關前後都可以交給你,路要修的平,走車不顛簸。勞工們每人每日工錢要實得四十文。你回去算算要多少錢,我可以提前預付。不瞞你說,革命軍窮的就剩下銀子了。”
張承寵笑的合不攏嘴,“天寒地凍活計挺難做,趕工期就要多派人手,差不多到年後二月份左右能修好。兩萬銀子左右吧。”
現時一般將壯丁一天的勞動量稱作“一工”,比如修築一段九里長的城牆,大約需要五六十萬工。如果現場有一萬名工人,工期約需五六十天。
李自成大方道:“銀子我給你兩萬五!那個……天井關一線守軍能不能換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