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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了,再有一個月,就是宋繁離開了整整兩年的時間,陳曉安也在杭城呆了近兩年的時間。
陳曉安掰了掰指頭,再過一個月便是宋繁的祭日,雖然陳曉安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怨恨他,恨他丟下自己一個人,恨他連點念想都不留給自己,恨他連她最後的希望都帶走了。
可有時候,又想想,恨他什麼,恨他用他自己的命將自己護在身下嗎?還是恨他,將自己寵的沒邊了,以至於沒有他,陳曉安夜夜連眼都閉不了。
和去年一樣,掙扎了半天,陳曉安還是向經理請了三天假,買了往返的車票,帶上那盆她差不多養了一年的太陽花,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回到了那個曾經讓她心碎的城市。
一席黑色及膝的襯衫裙,一張幾乎遮住了半張臉的墨鏡,一隻黑色單肩包,還有一隻小小的行李包,是她所有的行李。
下了火車,便直接去了郊區公墓,在山下買了束黃色的菊花,放在了江姍的墓旁,將自己帶來的那小盆太陽花放在了宋繁的墓旁。
動手清理了下墓旁的雜草,又在墓前站了好一會兒,才悄然離去。
這一次,她卻沒有哭了,也沒有說話,自宋繁走後,她彷彿不會哭了,除了職業性的假笑,連齊傾顏也彷彿沒有再見她笑過。
回了趟老家,見了下自己的老父老母,在家裡住了一晚,誰也沒有通知,又回到了杭城。
去年的這個時候,陳曉安回到南城區,第一件事便是去老城區見了下宋繁爸爸,跟他聊了會兒天,看他仍舊一個人住,半邊身子行動不便,心裡莫名的悲傷。
他對陳曉安說,過幾天就隨宋遠珊往京都去,往後,不再回來了,至於景園的那套房子,他想,若是陳曉安不想住進去,他便賣了。
陳曉安點點頭,賣了吧,她不想住進去,那個房子裡,處處都是宋繁留下的味道,她不想空懷念。
她怕想的越多,心裡就越是怨恨宋繁,她怕自己鑽進牛角里,出不來,想不通,最後會瘋掉。
宋爸爸點點頭,看著陳曉安離去的背影,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的身子,眼裡滿是無奈,又有點愧疚。
陳曉安放在墓碑前的太陽花帶著很多的花苞,第二天,太陽一出來,那花苞爭相開放,小小的花朵,令同樣臉帶墨鏡,一席黑色西服的男子不自覺的便笑了。
他這是第一次見宋繁的墓。
自他見了墓前的太陽花和墓旁還未乾枯的雜草時,他嘴角的笑意竟不曾消失過。
轉過身,便往山下去,走進了鬧市區,消失在了人群裡。
這兩年裡,陳曉安在杭城學會了許多的技能,抽菸,喝酒,打架,露宿酒吧, 夜不歸宿,要不是齊傾顏和齊城時不時的看著她,陳曉安估計能夜夜睡在酒吧裡,第二天,酒吧打烊時,又繼續去飯店上班。
每到月底,工資一到手,往陳父的賬戶上打去1千塊,再繳了房租,其他便全數買菸買酒,即使沒飯吃,也沒所謂。
如此日復一日,陳曉安就這樣頹廢的過著,她想,就這樣其實也不錯,至少,睡不著的時候還有酒,寂寞的時候還有煙。
她終於知道幾年前宋繁為什麼說,在她不在的日子裡學會了抽菸。
想一個人想到發瘋又無可奈何的時候,只好將自己置身於煙霧中,藉助煙霧繚繞的假象,想象他就圍在自己身邊,擁抱著自己,在自己的耳旁說著自己想聽的情話。
有的時候,她也會向那句歌詞唱的一樣,將他的名字寫在煙上,吸進肺裡,讓他留在離自己心臟最近的位置,一輩子都不會斷了聯絡。
陳曉安想著想著就哭了,不知道是手裡的香菸太嗆人,還是歌詞太傷情,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了一臉。
香菸吸進了肺裡,嗆的她不停的咳嗽,咳得肺都要咳出來。
陳曉安拿起地上的酒瓶,大口大口的往下灌,灌到自己滿意為止,才用手一抹,晃悠悠的洗了個澡,爬上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過了許久,才閉上眼,等著天亮。
“陳曉安,你又喝酒了,你要喝死自己是不是?”窗外的太陽才稍稍的放進一點光,齊傾顏開門的聲音和罵人的聲音便同時想起。
陳曉安不肯和她一起住,也不肯進她的美容店上班,她便拜託哥哥齊城在她美容店附近的老居民樓裡找了間小套間。
於是,每天早上,齊傾顏開店門的時候,便提前上陳曉安這兒來,將她喚醒,催促她起床和她一起吃早餐,再催她去上班。
活也是齊城幫忙找的,齊城的遠房姑父的特色飯店,服務員。陳曉安寧願去端盤子上菜刷碗,也不願去齊傾顏的美容店,她說不想整天被齊傾顏管著,她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