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符不會有這麼大膽子吧。”郝琳琅看著牧鋒飛快離開了,臉色大變。
“他十四歲的時候連皇子都敢打,如今成年了,還有什麼不敢的呢?”孫伯倫咆哮道。
郝琳琅趕忙閉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即便她知道這事是為烏日娜頂缸。
孫伯倫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大都督府的官員和近衛軍的將領趕到了,他們神色嚴峻,顯然已經是知道了訊息,廣寧侯仗著自己資歷深厚,還說了一句世子不像話,見孫伯倫臉色難看,也就選擇了閉嘴。
“計劃有變,東符不能趕回來了,大都督府和軍機處已經決定,由本王親率大軍南下,廣寧侯,整備近衛軍吧。”孫伯倫淡淡說到。
一群人都是變了臉色,秦王親征他們想到了,但是沒有想到會調動近衛軍,說起來近衛軍可是如今京畿地區唯一的重兵集團,負擔著遼東、中原、西北的一切防務,如果近衛軍抽調走了,那北方可就空虛了。
“從近衛軍中抽調四個營伍交由牧鋒,京城的防務就交給他了。”孫伯倫又吩咐道。
“是!”一群人面面相覷,領命而去。
不多時,牧鋒走了進來,孫伯倫擺擺手,示意房間內其他人出去,待人走光了,孫伯倫道:“牧鋒,在我南下之後,你執本王權柄,維持京城秩序,方正化會暫歸東廠,暗中協助你,記著,不要殺人,但是不要妥協,凡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全都抓起來。”
說著,孫伯倫讓牧鋒從書桌的密匣裡取出一封名單:“這是東廠統計的異見和異心者,一但鬧出變亂,把這些人控制起來。”
牧鋒接過名單,看了一眼看到第一個便是當朝次輔吳甡的名字了,便知道了名單的分量了。
進入崇禎二十八年的九月,大明國內原本平靜祥和的氣氛變的有些微妙,先是南方變亂的訊息傳遍整個大明,由此引發的就是對於奴變的大討論,畢竟佃變和秦王治下百姓沒有多大的關係。
各類報紙刊物鋪天蓋地的都是關於奴變和蓄奴制度的討論,似乎是個人就能對比發表看法,但是權貴階層的反應卻讓大明百姓大為吃驚,先是朝廷官吏嚴查超額蓄奴,令違法官吏一月內遣散超額的奴隸,然後便是朝廷傳出要廢奴的訊息,這個訊息尚未發酵,就引起了各地豪商大賈的支援,甚至在秋闈之時發生士子聯合上書要求廢奴的事情。
很快,天子釋出廢奴詔書,要求勳戚、重臣和宗室遣散家中奴僕,改以僱工制度招募服侍人員,而皇室更是以身作則,率先給予宮內太監、宮女自由之身,令其還家,有願意繼續侍奉者,則以契約僱傭,所有契約都不超過三年,其中明文規定,除了天子,宮內其他人,上至皇后下至管事太監,都無權打罵、傷害太監、宮女。而天子則宣告太監和宮女及奴僕、婢女,與大明百姓一樣俱是其子民,享受一樣的權力,因此放棄對宮中人生殺予奪的權柄。
天子的大度得到了天下人的讚賞,其為宮女太監擬定的契約更是大明奴隸變奴為民的範本。
廢奴詔書將於崇禎二十九年下達,各地官員在收拾好自家的事情之後,紛紛把精力投入到消除治下蓄奴的工作上,而這一切都是展露在了南京朝廷面前,無論賢愚都應該知道,末日將臨。
南京,馬士英府。
馬士英躺在軟榻之上,享受著地火龍和火夾牆帶來的溫暖,在溫暖的氣息中閉目養神,如今他雖然依舊頂著東閣大學士的頭銜,卻早已經賦閒在家,被錢謙益、史可法、候詢等人把持了朝政。
當然,受到如此冷遇的不光是他馬士英,盧象升早就在松江釣了十年的魚了,至於曹文詔卻是早就被軟禁了起來。
東林終於如願以償的把持了朝政,卻造就了一個一天爛過一天的爛攤子,馬士英早就沒了與他們同流合汙的心了。
“老爺,您要的書冊都準備妥當了。”管家走了進來,低聲說到。
馬士英睜開迷離的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七八個箱子問:“便只有這些嗎?”
“老爺藏書何止這些,只是您要的都是孤冊善本,要麼就是宋版書,便只有這些了,其餘都是老爺您愛不釋手的,小的可不敢做主呀。”管家小心的說到。
“糊塗!”馬士英臉色微變,坐直了身子,說:“柳如是雖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在清流之中享有盛譽,如今她把南樓拿出來做圖書館,此乃江南文章盛事,我馬家自然不能為人之後,否則與朝廷的東林權奸有什麼區別?”
“老爺說的是,小人再去準備一些,另外,今天收了幾張帖子,有首輔錢大人家的,也有幾位勳貴的,最後一張是阮大鋮阮先生的,老爺您看………。”管家試探性的問道,這種話這段時日問了數次了,馬士英都是託病不出,如今他也不抱什麼希望。
馬士英想了想,說:“下午去請一請阮大人吧。”
傍晚時分,阮大鋮就走進了馬士英的府邸,見在暖房裡侍奉花草的馬士英,不無豔羨的說到:“瑤草兄倒是閒適自在,豈不知朝堂之上已經是腥風血雨了,瑤草兄不出山匡扶社稷嗎?”
馬士英直起腰身,錘了錘腰說:“匡扶社稷應該去找他錢謙益呀,找我這麼個賦閒在家的老朽算什麼呢?”
“原來瑤草兄也是怕被拉進漩渦裡呀,難怪,如今南京勢成累卵,上上下下都是風聲鶴唳,許多人開始奔逃了,這個時候湊進去,無異是自尋死路啊。”阮大鋮笑著說到,言語之中滿是激將的意味。
但是馬士英卻是笑了:“阮兄說的沒錯,老夫確實怕了,秦王虎威,老夫一介草民,如何不怕呢?”
阮大鋮卻被這話說的一時語塞,左思右想,早就有所準備的話語竟然是被堵在了嗓子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