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彥躲在柵欄後觀察著,他在遲疑是否投入預備隊,在堤壩後面有千餘人,都是些不要命的死囚,但四個步隊依舊在堅持在前沿,一點沒有崩潰的驅使,正此時,冰面之上,又有兩千餘精兵列陣而來,顯然是李自成發動的第二波攻擊,準備兩波人馬化做一波攻擊,徹底擊潰防線。
餘彥看到這一幕,知道不可再猶豫,轉身對躲在堤壩後的死囚兵喊道:“都給老子聽好了,立刻整隊出戰,殺賊一人,免除罪罰,殺賊兩人賞銀五兩,殺賊三人,全家免罪,賜田五十畝!”
“殺賊啦!”
已經等了許久的死囚兵聽到這極高的賞格,哇哇直叫,抄起手中的武器,瘋了似的迎面頂上了衝鋒來的老營兵,雙方似兩股洪流撞在一起,當即倒下了幾十人,但更多人竄了上去,抓住機會是一通狠殺,割下首級栓在腰間。
前沿的四個步隊頓時減輕了壓力,在長矛手阻擋了攻勢之後,給了後面的銃手發揮的機會,一些傢伙還點燃飛雷扔出去,漸漸的制止了闖軍的攻勢,並且開始合圍,而在死囚兵已經與第二波混戰在了一起,餘彥暗暗點頭,心道這最強的一次攻勢算是擋住了。
忽然,霹靂一般的響聲傳來,嗚的一聲,一枚炮彈從餘彥腦袋上飛過,好像有一匹戰馬越過似的,他扭頭一看,一個鐵球砸在後面的沙丘上,正冒著煙,餘彥捂著已經嗡嗡耳鳴的腦袋,抓起地上的望遠鏡向對面看去,闖逆大旗之下,至少十門紅夷大炮已經完全展開,一團團的煙霧升騰而起,便是炮聲隆隆,炮彈不分你我,撞進前面步陣行裡之中,就是一條條的血肉衚衕。
“將爺,小心!”
餘彥只聽到有人喊著什麼,忽然就感覺右臂好像被人砸了一錘,扭頭一看,整條小臂都是不見了,白森森的骨茬之上,血流如注.......。
居庸關。
這個設定在軍都山脈上的關卡,與西山夾住峙,下有巨澗,兩邊是懸崖峭壁,卻是宣府鎮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居庸關兩側都是雄起的大山,居庸關便卡在幾十里長的‘關溝’之中,如鯁在喉,軍不得行!
徐麻子眺望著居庸關北關,雖然甕城的城門已經大開,但圍攻的軍卒仍不能進入,甕城之上的炮臺仍舊開火,顯然若是進入甕城,就會遭遇四面伏擊,徐麻子看到這一幕,便知對面的主帥劉宗敏,雖然只是個鐵匠,卻是一個懂得權謀的人。
攻城已經三日,法子用盡了,卻只攀上城頭兩次,次次都被敵軍擊潰下來,已經有兩個步營和一個跳蕩營打殘了,徐麻子選擇了放棄,道:“催促一下攻城炮營,死命令,三日內不趕到,全營皆斬!”
聽到這暴虐至極的命令,龍虎微微一愣,提醒道:“大人,攻城炮營可是侯爺的寶貝啊,你這麼.......。”
徐麻子大聲喝道:“天子和七千萬兩白銀都被困在運河之上,餘彥那萬把人已經打了兩日了,他能撐多久?若不能五日破關,北府軍團就沒有不死軍了!”
龍虎再不敢再求情,說道:“俺這便親自去催,三日內趕不到,便把俺的腦袋也砍了吧。”
這時,也先拉著七八個人走了過來,這些人衣著與軍中的漢人、蒙古人都是不同,穿著白衣,頭上也裹著白布條,徐麻子看了一眼,說:“行軍打仗,一切從簡,緣何披麻戴孝?”
也先看了看身後的人,哈哈一笑,說:“老徐,這些人是朝鮮人,他們就喜歡這般穿,倒是跟家裡死了人似的的,哈哈。”
也先有資歷又得孫伯綸信重,徐麻子也不好說什麼,便問:“帶這些人來做什麼?”
“這廝是朝鮮的一個工匠,他說有法子攻破這居庸關!”也先大咧咧的說道。
“叩見上國將軍,小人金成歡。”那朝鮮工匠看起來近五十歲,忙跪下。
徐麻子坐在那裡,拄刀而立,便是平常模樣,亦然是一股殺氣,惹的一群朝鮮人瑟瑟發抖。徐麻子道:“說說你們的法子,若是可行,本官有賞。”
那匠人連忙跪下,懇求道:“小人不敢要賞,只求將爺能給條活路。”
徐麻子淡淡說道:“可以,若是攻破居庸關,本將不僅給你活路,還讓人送你回朝鮮與家人團聚。”
那匠人想要叩謝,忽然想到一事兒,小心的問道:“可以留在上國嗎?”
見徐麻子懷疑,匠人說:“如今東虜在朝鮮橫徵暴斂,濫殺無辜,朝鮮已經是人間地獄了。”
“可以。”徐麻子有些不耐煩了。
匠人這才放心下來,指著谷中那水道,說:“將軍,想要破這居庸關,還得靠這水道,打那水門!”
徐麻子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條河水貫穿關城,交叉之處有雙孔圓拱水門,水門上有閘樓,內有水閘如今正是枯水季節,北府軍團早就知道這水門的重要性,也曾找來原來守衛關城的宣府將官瞭解,這水閘可以控制水流,夏季洩洪,冬季存水供給關城。
北府兵臨居庸關後,為了防止北府兵馬攀上不高的水門閘樓,也為了怕水閘破壞洪水沖毀關城內的大營,所以早早進行了洩洪,但也因此,水閘往北的近兩裡的水面化凍。
“說說,如何利用這水道?”徐麻子問道,夜不收早就查清了,閘樓上闖逆不少,且有小佛郎機、虎蹲炮,火銃這類輕型火器,普通的船、羊皮筏子乃至木排靠近不得。
那匠人見徐麻子詢問,當即說道:“用龜甲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