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萬兩啊,看來還是有油水可以榨啊。”吳襄心中想到。
吳襄說道:“皇上,遼鎮勤王不是不可商榷,將士知道朝廷乏餉,國事艱難,六百萬安家銀子也不是立刻就要的,臣和三桂也是可以安撫一二。”
崇禎略略點頭,道:“如此,便仰仗吳卿了。”
說到這裡,崇禎微微抬手,王承恩捧著兩套服飾進來,崇禎說道:“朕身為天子,無糧餉籌賞勤王將士,卻也不可薄待你吳家父子,既如此,便封吳三桂為平西伯,吳卿為廣寧伯,若你父子立下雲中侯那等大功,便是封侯拜公也不過是等閒事。”
吳襄連忙謝恩,這倒是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大明武將有孫伯綸那個侯爵押著,想要再高爵位也不可能,只是吳襄沒想到皇帝竟然封了自己,而不是祖大壽,顯然也有分化兩家的想法。
吳襄謝恩之後,問:“敢問皇上,遼鎮勤王,可否入京協防?”
崇禎直接愣住了,想起了當年己巳之變中,他與內閣防邊鎮甚於防東虜,竟然出現了不許傷員進入甕城,乃至炮擊勤王軍的事情,如今形勢大變,朝廷更加仰仗遼鎮,遼鎮更有資本談判。
“廣寧伯,京師防禦,你與兵部尚書陳大人商議便是,只要守住京畿不失,朕無不許可。”皇帝徑直說道。
得到準信的吳襄退出了武英殿,他走後許久,武英殿裡,崇禎一把掃平御案,高聲咆哮:“朕要記住今日之恥!”
王承恩連忙收拾,甚至於不敢勸慰,自從中原局面大壞之中,皇帝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了,崇禎盯著身後的輿圖看了許久許久,忽然問:“王大伴,你說遼鎮和北府,誰更可信些?”
王承恩沉聲說:“雲中侯不貪腐,不跋扈,最為可信,然,遼鎮跋扈不過是一時之辱,北府入關卻是天翻地覆啊。”
皇帝長嘆一聲,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
已經是傍晚,皇帝看著日落西山,皇城遲暮,對王承恩道:“王大伴,去把溫先生和錢先生請來吧。”
吳襄從皇城出來,直奔城門而出,到了通州,進了一間由兵士守衛的客店,見到了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正是吳三桂,吳三桂起身問:“父親,如何了?”
“哼,皇上吝嗇的很,又有滿心的小心思,只給了八十萬外加你我封伯。”吳襄坐定,喝了一口茶,不悅的說道。
“父親沒有提永平的事兒?”吳三桂問,在原本的計劃中,遼鎮的條件除了六百萬銀子,祖大壽與吳三桂封伯,再就是把盧龍、遷安、灤州、遵化封給遼鎮安置士卒。
吳襄呵呵一笑:“看皇帝那樣子,若是當時提出來,怕是連為父都走不出那紫禁城,不過也無妨,四城我們勢在必得,待大軍進了京城,錢糧、封地,一點也不能缺!”
“父親,我們何不降闖,索性和李自成平分京畿、中原!”吳三桂正聲說道,顯然對結果不滿意。
吳襄搖搖頭:“朝廷尚有大半江山,便是京師陷落,南京亦可再續,你我何必造反呢,再者,真要是降了李闖,那.......那可是要與北府為敵的啊!”
聽到北府二字,吳三桂心中一凜,沒敢再繼續建議,如今北府已經是塞外一方大勢力,天下何人不懼,遼鎮雖然未曾與之交鋒,但和東虜打了幾十年了,東虜的能耐他們清楚,縱使東虜都不能敵,遼鎮更是不能。
當初祖大壽與吳襄之所以願意入關勤王,且要封地和封號,其中也要北府的因素在裡面,天下人都知道,北府與東虜之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如今雙方在老哈河僵持住,但北府已經佔盡了戰略優勢,東虜傾舉國之兵作戰,依舊不能速勝,便是北府這次敗了,過不了幾年遼東也是北府的了,遼鎮可不願意和北府面對上,孫伯綸可不是大明朝廷,強兇霸道的他們可不會像大明那樣縱容遼鎮。
“既然如此,兒子便回山海關,準備入關的事兒吧。”吳三桂說道。
吳襄擺擺手,說:“不可,你太年輕,對付不了洪承疇,你還是去寧遠吧,洪承疇由為父和你舅父來對付。”
“為何要對付他?莫不是他與雲中侯有什麼瓜葛?”吳三桂能想到的也只有這麼一個可能了,畢竟當初洪承疇可是孫伯綸的上司。
吳襄呵呵一笑,道:“那倒是沒有,但是三桂,不是皇帝讓我們勤王,我們就立刻勤王的。”
見吳三桂不解,吳襄解釋道:“如今漕運斷絕,糧餉缺乏,便是天子允諾六百萬,你以為我們便能得到?錢糧一事還是要仰仗京師的那些勳貴、朝臣,要想法子讓他們捐輸一些出來,這群鐵公雞見不到闖軍圍城,如何願意割肉呢?”
“父親,兒子擔心京城守不住啊。”吳三桂道。
“你也太高看那群泥腿子了,己巳年,十萬東虜圍城,京師仍可固守,區區闖賊,又能如何呢?”吳襄擺擺手,就像趕走一隻蒼蠅一般。
吳三桂心道也是,自從陝西流賊造反以來,雖然遼鎮沒有親自出手,但剿賊各軍中,除了北府軍團,都有遼鎮的影子,當初曹文詔大破流賊,便是靠了麾下最精銳的關寧鐵騎,左良玉營伍之中也多有遼鎮的兵馬。
而只要有關寧軍出手,流賊幾乎都不堪一擊,這麼看來,闖軍戰力自然不算什麼。
武英殿。
已經休息的錢謙益從三姨娘的溫軟的懷裡起身,在內官的催促下上了轎子,轎伕踩著夜晚尚未清掃的積雪,一路進了紫禁城,在武英殿外,看到了同樣來此的溫體仁。
錢謙益下了轎子,看了一眼溫體仁,微微躬身行禮,算是完成了表面禮儀,實際上,他與溫體仁一向不太對付,在東林眼裡,溫體仁既和楊嗣昌是一丘之貉,又自成一黨,而溫體仁與東林的舊仇更是根深蒂固,更不用說他本人與溫體仁的私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