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訊息傳遞是極快的,還沒等大力嬤嬤將慎刑司的人叫來,明太貴妃的人就先一步到了。
“和容,你如今雖是清元殿伺候萬歲爺的人了,但好歹也曾在鳳鳴宮任職那麼多年,青瓶就算錯了什麼規矩,也不過是失手罷了,你跟她當姐妹相處過那麼多年……怎麼這般冷淡,說處置就處置,沒半點香火情?”來人一步邁進清元殿,看見被按在地上的青瓶,未曾請罪,便先聲奪人,一字一句都充滿了責怪之意。
“我當是誰?竟來的這般快。”楚和容大大方方的站出來,一雙水杏眼含笑的望著來人,彷彿沒瞧見來那人眼中的惡意一般。她客套道:“原是許管事,當真好久不見!”
是啊,確實好久不見了,自前世她被明貴太妃利用,在選秀前汙了乾元帝的名聲,被兩宮太后下旨關進冷宮後,足足有三十年,她沒在見過許管事這位明太貴妃的貼身心腹了。
看來,重生也是有好處的,不止能報前仇,還能見見這些久違的‘故人’,楚和容面現溫柔之色,眉目含笑。
自兩個月前,在冷宮病逝的她莫名回到十六歲後,她的臉上就沒出現除了微笑之外的第二個表情了。
重活一世啊,這是多麼大的恩典,她怎麼可能不笑呢!
“許管事救命,奴婢瞧見了宋姑娘和萬歲爺私會的事兒,楚和容她要滅口……”青瓶也不是真傻,眼見來了救星,就拼命著想要掙扎起身,口中也同時大聲喊著。
她心中清楚明太貴妃就是要毀了乾元帝的名聲,因此便毫不猶豫的喊出了‘私會’兩字,只求許管事能為了留下人證而保她性命。
果然,聽見她說的話,許管事面上不動聲色,可眼中卻是精亮,輕咳一聲,她板起臉孔道:“楚和容,青瓶是我鳳鳴宮的人,不管她犯了什麼錯,都該由太貴妃娘娘處置,你不過是清元殿女官,根本無權插手鳳鳴宮的內務,趕緊她把交給我……”
許管事的態度很強硬,不止對楚和容這位御前宮女官毫無敬意,還敢在乾元帝的寢宮撒野,而她之所以敢這般囂張,卻完全是因為如今大趙國前朝後宮的複雜局勢。
廟號為惠靈的先帝壯年早逝,膝下只餘榮王衛戒之和當今衛慎之兩子,榮王為長,當今為幼,且全是庶子。榮王乃先帝愛寵明貴妃之子,而當今……卻是區區一嬪位所出,素來不得先帝待見。
因先帝元后陳氏所出的二皇子意外夭折,陳皇后便將當時還年幼的衛慎之抱到膝下,充做嫡子,以慰傷懷。也正是佔了這個‘嫡’字,衛慎之才在先帝重病早逝時,被陳皇后攜人扶上了帝位。
衛慎之登基時,不過七歲,還是個總角孩童,而榮王卻已是半大少年,早就上朝聽政了,身後還有身為實權藩王之女的明太貴妃扶持……
這些年,榮王早就獨攬大權,雖無攝政王之名,卻有攝政王之實了。
如今,衛慎之不過十五歲,還未成婚親政,朝政大權盡歸榮王之手。而後宮,雖有衛慎之的嫡母陳太后和生母宋太后這兩宮太后坐鎮,但若論威望,到底還是不如有實權兒子和藩王孃家的明太貴妃。
倚杖著明太貴妃這尊大佛,不管是青瓶還是許管事,在面對同等宮人時,態度總是極為張揚的,就算面對的是楚和容這個,被陳太后親自派到清元殿照顧衛慎之的御前女官也一樣。
“把她教給你?憑什麼?”絲毫沒顧忌許管事,楚和容嗤笑一聲,見青瓶張口似乎又想喊些什麼,她輕提裙襬,在許管事沒反應過來之前,抬起腳狠狠踩在青瓶臉,接連踹了好幾腳。
“唔!!!”青瓶痛苦的發出驚天動地的喊叫,臉上滿是鮮血,牙都不知道被踹掉了幾顆,她嗚咽著想要掙扎,但楚和容卻用腳底死死的捂住她的口鼻,讓她呼吸都困難起來。
拼命掙扎著伸出手,她抱著楚和容的腿,用盡全力的推搡,可窒息的痛苦,卻讓她手腳根本使不上力,只得哀求的望向許管事,臉色也因此而脹紅,額上青筋暴出。
“楚和容,你想要幹什麼?要殺人滅口不成?趕緊鬆開青瓶!”許管事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得了楚和容暗示的兩個大力嬤嬤給攔住了!
“許大人,您慢動手,這可是咱們清元殿的事兒!”大力嬤嬤口中恭敬,可動作卻毫不含糊,扭胳膊抱腰,幾乎快把許管事硬生生抱起來了!
“你們好生放肆,既然敢以下犯上!!!”許管事大聲斥著,可惜身嬌體軟的她卻根本掙脫不開這兩個嬤嬤。
“說什麼殺人滅口?許管事未免太過失態了,這是皇宮,是萬歲爺的寢殿,我一小小的女官,哪兒敢殺鳳鳴宮的人啊!”楚和容抿唇溫和笑著,眼中卻滿是嘲諷,“我知道,青瓶這丫頭極得太貴妃娘娘的寵愛,許管事想帶她走,這無可厚非。”
“……若她只犯了些許小過,我自不會不依不饒,但她今日到清元殿時,卻毀了陛下的一件龍袍!”楚和容本溫柔的水杏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厲光,毫不猶豫的就給青瓶安了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