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臨從益都走時,隨身帶了幾隻信鴿。如今既已與劉章達成了結盟的協議,當夜就把這幾隻信鴿悉數放出。
不過兩漢雖已有飼養信鴿,但大部分還是用在草莽,綠林,以及商賈之間。比如糜氏家族商行遍佈各個州郡,互通訊息基本便是採取這種。
因為很多客觀原因,“飛鴿傳書”此時並沒有成規模的運用在軍中,所以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魯肅還向劉章借用了成都的驛站和水路送信,挑選出了兩三個隨從,先從驛站出蜀道,再順江而下轉道豫章。
信鴿、驛站兩管其下,訊息很快被送入了南昌。
可惜魯肅並沒有想到,他的主公此時卻已沒有坐鎮南昌,反而親身奔赴去了前線。
江陵城外,虎渡河畔。
天軍大營,趁夜來了一彪軍馬,主將正是不久前率軍渡江趕來的王熊,為了遮掩聲息,加之此來主要是將對岸武陵郡目前的戰情告知王政,所以人數倒是不多。
入得帥帳,行禮完畢,王政第一句話,卻是沒有先問軍情,而是細細地打量王熊幾眼,見他不僅一臉風塵,雙眼血佈滿絲,整個人更是瘦了一圈,相比往日的壯碩,簡直換了個人般,不由關心地道:“不過旬月不見,看你清減許多,這文聘果非易於之輩,也是辛苦你了。”
王熊心中一暖,連忙回道:“有勞將軍慰問,不過我軍之所以能力拒文聘,主要仰仗黃忠將軍的神勇,倪水橋一戰威震天下,乃令荊州三軍惶惶,不敢輕動,末將出力不多,實在不敢居功。”
雖然因為吳勝的關係與黃忠關係不算和睦,但王熊卻也不是貪功自矜之人,當然,最主要的是,他是個外拙內秀之人,頗有自知之明,清楚天公將軍喜歡什麼樣的人,所以在王政的面前,他始終還是表現如當初一般憨厚朴實。
“凡戰,若能以弱勝強,克敵制勝,自必全賴三軍將士同心竭力,黃忠有功勞,你同樣也有。”王政聞言微微一笑,終於轉回主題:“如今作唐形勢如何?”
“稟將軍,倪水橋一戰後,直到末將出發之前,文聘軍又先後對作唐發動了兩次攻城。”王熊回道:“第一次攻城倒是頗有威脅,敵軍已搶下了作唐的南城牆,不過隨後就被末將率領天誅營的兄弟搶了回去,把敵人趕了出城。”
“第二次是在三日前的上午,文聘整合各營又發動了一次攻城,這一次黃忠將軍集結了一千騎兵,從城後繞出,突襲其中軍大陣,鏖戰至下午,連戰數將,敵軍士氣潰迷,無奈之下,文聘抵擋不住,全軍敗走,再次後撤三十里。”
說到這裡,王熊對王政拱手說道:“末將和黃忠將軍皆以為,連連失利之下,文聘再是治軍有方,短時間怕也難以振奮軍心,再次攻城。”
正如關羽那邊所預料的,文聘軍目前雖然沒有能夠突破黃忠的防線,卻也沒有遭到什麼重創,眼下依舊在尋找時機突破黃忠部的防線,雙方依舊處與相持不下的階段。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王政再是自信,也絕不可能讓黃忠主動放棄作唐,斷絕自家的後路,渡江而來的人馬其實並不太多。
“大善。”王政點了點頭,摸了摸頷下的短鬚,踱步室內,一邊思考,一邊說道:“既如此,本將就可以全力出手,去對付關羽了。”
聽到關羽這個名字,王熊眼中油然露出仇恨之色:“將軍,牛哥...吳校尉還沒甦醒麼?”
王政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已昏迷半月了,嘿,本將真擔心這憨貨要變成植物人了”
“植物人?”
王熊聞言一怔,不過他跟隨王政日久,他早習慣自家將軍時不時的“驚人之語“,望文生義,不久便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道:“大丈夫豈能久臥病榻,這豈非生不如死?”
王政默然,負手走出帳外,仰望夜空,過了半晌方才開口說道:“吳牛應該也是如你這般想法罷,若是此戰之後,他還沒有醒來...”
頓了頓,王政澹澹地道:“那就由本將來親自給他個痛快吧。”
王熊想要說些什麼,不過眼見王政面沉如水,又有些不敢開口,猶豫片刻,終於壯著膽子問道:“將軍既有心為吳校尉報仇雪恨,那為何至今按兵不動?”
“末將聽說關羽軍早已入城,只要咱們攻下江陵,此獠不就...”
話未說完,便直接被王政揮手截斷,“江陵四處皆是平原,地勢開闊,莫說咱們眼下不過數千人馬,便是數萬人馬,也未必保證能夠形成無處可逃的死局,如此便是攻下此城,如何保證不會放走關羽?”
“這...”經過數年戰場歷練,王熊也算是知兵之人,知道王政所言不差,一時沉默不語。
“再者說了...”王政道:“眼下關羽到底進了江陵,嘿,猶是未知數也。”
“將軍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