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
這名字頗為出乎王政的意料,倒不是他知道誰是潘淑,而是沒想到這鄉野人家的父母,還能給孩子取這麼一個秀氣的名字,微微頷首,問道:“你爹孃呢,去哪兒了?”
“淑兒醒來就不見了,爺爺說他們被賊軍拉走了,等淑兒長大了就會回來了。”
被賊軍捉走了...
什麼意思,是被拉壯丁了嗎?
王政聞言劍眉一挑,不應該啊,因有系統在手,可以走精兵路線,所以自入徐州以後,他便徹底放棄了起事之初在青州時的粗暴手段,在徵兵之上向來強調全憑百姓意願,故而什麼拉壯丁,裹挾百姓之類的事情,他的治下便未再出現過。
想到這裡,他側目瞥向身側的郭嘉,難道是因為今年錢糧不足,張昭陸績等人在招募民夫上用了這等手段不成,卻見郭嘉微微搖頭,表示並無此事。
王政愈發狐疑了,目光再次落到潘淑的身上,又問:“賊軍是來你們村裡拉走你爹孃的嗎?可有亭長隨行?”
他卻是忘了,這種問題對於潘淑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就過於複雜了,因為一般四五歲的孩童雖然已經擁有了一定的辨別能力,卻還只停留在外貌和聲音為主,不可能明白“亭長”的意義,且雖然學會了調解發音,言語能力卻還較差,很難獨立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敘述自己經歷過的事情。
果然,潘淑聽到這話只是對著王政眨了眨眼,隨即便低頭咬起那餅子來了,卻是既不說是,也不說否。
王政沒過一會便反應過來,不由啞然失笑,卻也不再發問,便與郭嘉兩人在旁等小女孩一口口的吃完餅子,方才遞上一個水袋,再溫言道:“那你爺爺呢?”
小丫頭往村外邊指了指:“地裡正忙,爺爺下田去了。”
“哦。”王政點了點頭,又道:“那我能去你家裡看看嗎?”
聽到這話,潘淑抬頭看向王政,黑漆般大眼珠骨碌碌地轉動,好一會方才輕輕點了點頭,先有些吃力地推開院門,然後退後幾步,又回頭看了眼王政,小手擺了擺,擺出一副領頭帶路的架勢。
見到這一幕,郭嘉笑了笑,輕輕地道:“主公,此女頗為早慧。”
王政微微頷首,從這小孩一開始的反應來看,同意他們這兩個陌生人進其家門,其實是她經過一番思考的決定。
哪怕思考的點可能簡單,思考後的結果也未必正確,但能先思而後行,對於一個四五雖的小孩來說,其實已是很難得了。
一邊聊著兩人一邊走入院內,院子不是很大,但收拾得很是整齊乾淨,正面是三間堂屋,東邊則在牆內開闢出來了一片菜畦,並有豆架子一類的東西,西邊牆角則是雞圈、豬欄等等。
郭嘉向著屋子走去,王政則負著手在院中轉了起來,他先來到菜畦前看了眼畦中菜苗,見其青翠喜人,轉頭看了眼潘淑,招手示意她上前,輕輕撫摸她的小腦袋道:“你家這菜什麼時候種下的?”
感受到王政掌心的溫熱,小潘淑覺得暖洋洋地,舒服的連眼睛都微微眯起,看了眼王政,越發生出親近之意,“上個月就種下了。”
“那就是二月播的種?”王政笑道:“看這長勢甚是喜人,那麼四月就能收穫嘍?”
“嗯。”
潘淑點了點頭,身子又靠近了王政一些,鼻子吸了吸,這個大哥哥身上的氣味很是好聞,比爺爺和其他村裡人的氣味都好聞多了,她形容不出那是什麼,只覺得跟三月的陽光一樣,充滿了溫暖,也充滿了活力。
王政本就喜歡小孩,何況是潘淑這種乖巧秀氣的小女孩,便任由她越靠越近,也不在意,只是看著菜畦喃喃自語:“九江的土地還是肥沃,就是單種些青菜太可惜了,要是能把土豆,紅薯那些種子放在這裡就更好了。”
這兩種都是極易種養,又適合充飢的作物,只是都是在千年以後的明朝時方才傳入天朝,王政便有系統也是無用。
他甚至不知這兩者原產地乃是美洲,還以為西域那邊就有,此時還轉著念頭,日後若能一統天下,必要舉兵西征,將自己知道的那些好東西統統都提前搶回國內。
看過菜畦,王政又來到豬欄前邊,見裡邊養了有兩頭小豬,又問潘淑:“哪兒來的?”
潘淑答道:“爺爺說的城裡的老爺給來。”
“可要錢了嗎?”見潘淑一臉茫然,王政苦笑一聲,琢磨了下,又改了個措辭:“是送的,換的,還是賣嗎?”
這下潘淑明白了,低頭想了片刻,抬頭回道:“送的,爺爺說是白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