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上的人猜測的不錯,這支所來的艦隊,正是為送步宛兒諸人而來,領頭的將軍正是于禁,至於另外兩個女子,自然便是即將成為王政妾室的霍姒和糜貞了。
因為之前臧霸前往壽春的途中遇見了賊匪襲擊,為策完全,他們這一行人便沒有和張昭等人一樣,反而選擇了走水路奔赴壽春。
因其人中女子為多,騎不成馬,若要坐車,到西曲陽時已是正午時分,半天內自然到不了壽春,故此眾人當天沒走,趙範徵用了一個本地士族的府邸,讓他們住了一宿。
次日一早,趙範又再親送出城外數十里,可謂殷勤十分,直到壽春的邊界方才折回,畢竟王政得壽春後已有嚴令,地方官守土有責,無大事不能遠離。
拍未來的主母馬屁算大事嗎?在趙範的眼裡,這自然是算的,但問題是王政眼裡這算什麼事,卻是沒人保證了。
既然都進入了九江首府的境內,接下來走的皆為大道,道路很是通暢,便在薄暮時分,于禁帶著三女已是迤邐入了壽春。
明面上此行的主角是步宛兒,然則實質上卻是霍姒。
沒辦法,畢竟前者雖是正妻,卻尚未過門,而霍姒卻已在天軍心中做了兩年的「正室夫人了」,再加上她青州人的身份,本也甚得軍中的擁護,故而一路上無論大小諸事,于禁一般都會先請問她的意見。
至於霍姒呢,原本是有些不開心的。
她其實頗有自知之明,心知隨著王政地位的水漲船高,自家未來能做個妾恐怕已是極為理想的結局了,正妻的身份是萬萬不敢想的,然則人性複雜,向來是不患貧而患不均,突然得知步宛兒即將一步登天時,若說沒有什麼嫉妒、失落,自然是假的。
不過後面倒是慢慢也想開了。
畢竟在王政起事之前,她可是連趙縣的境內都沒邁出過,能有今日的萬里之行,前呼後擁,說白了還不是妻憑夫貴?
尤其是江東承平已久,遠非受戰火侵擾而殘破不堪的徐州可比,從進入九江境內開始,霍姒也不知將那轎簾偷偷地拉開過了多少次,欣賞著遠不同於青徐二州的水鄉風光。
越看越是欣喜,越看越是得意,便是尋常的鄉間風情,原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也能讓她眼角彎彎,嘴角上揚,為何?
因為眼前所看到的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人,在霍姒的眼裡,如今的頭上都罩上了一個「王政所有物」的光環了。
這都是暫家的私產了啊!
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所謂的嫉妒和失落便漸漸沒了,霍姒越來越想到王政的好了,尤其說起來兩人也大半年沒有見面了,她也頗為思念,到最後只盼著馬車跑的再快一點,能早一刻到壽春也是好的。
不過一行人入了壽春,王政卻因有公事,一時沒空來接。
他也不想驚動太多的人,更不願擾民,便只派了親衛帶著一些宮內的管事,輕車簡從,遠遠地出城接住,並讓于禁先單獨前去監察院見他,一派公私分明的做派。
王宮裡面,王政既然不在,馮夫人便是主人。
她也早就做好了準備,一方面選了一處內殿,收拾出了許多間的乾淨房子,又從中午就開始妝扮,換上新衣,挽起高髻,輕描黛眉,細點朱唇,粉敷雙頰,耳垂玉翠,再三攬鏡自照,見那鏡中人眼波流轉,雖早過二八豆蔻,不復青春年少,卻也端得態媚容冶,別有一段成熟風韻,好一個風韻俏佳人,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親自帶著侍婢們前往宮外。
眼見轎馬盈盈駛來,馮夫人不慌不亂,正要吩咐侍女上前打起轎簾,不等她發話,頭前第一個轎子裡,轎中人自己把簾子給掀開了,也不用侍婢來
扶,已是三兩步蹦跳下來,立定了一手扶住轎欄,好奇兮兮地東張西望,左右觀瞧。
馮夫人定睛細看,只見出來的女子容色如玉,絳唇皓齒,一張美靨洋溢青春的光輝,雖是身材高挑,但馮夫人卻是一眼便看出來對方年紀其實不大,最多十五六歲,分明是個少女。
兩人目光相對,這少女先是呆了一呆,繼而好似憶起了些甚麼,旋即黛眉一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嬌聲嬌氣地笑道:「這位便是馮姐姐吧?」
即便馮夫人自家亦是絕色,仍不得不承認對方的這對黛眉非常好看,就像老天爺妙手偶得地畫上去般,形如彎月,絕無半點瑕疵,且這動作更讓她突然聯想到了王政。
因為王政也時常喜歡挑眉,不過他挑眉時予人的感覺是桀驁狠厲,大有威懾之意,而這少女使來,卻是盡顯靈動秀美,帶著一絲調皮可愛。
這步宛兒不可小覷!
馮夫人心中警鐘長鳴,單是姿容出眾已是難得,這一顰一笑中帶著的魅力更是驚人,更是令她心驚肉跳,不過面上卻是半點不露,反而也露出燦爛的笑容,忙移步過來,握住了少女的纖手笑道:「步家妹妹出落的真是水靈,當真我見猶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