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當王政返回下邳城時,正好便碰到了黃郡派來求援的使者。
當即召集文武群臣,商議此事。
眾人意見不一,如禰衡這類便是贊成支援的一方。
“主公當年在青州起事便是因曹操苛待之故,此謂之舊恨也,去年泰山一役,主公勝而彼敗,此謂之新仇也,兩相之下,兗徐二州又為比鄰之居,即便眼下相安無事,曹賊野心勃勃,來日必是主公的生死大敵!”
禰衡侃侃而談道:“若讓此輩得了豫州,實力大增不說,日後攻徐州時更可南北並舉,兩路齊發,威脅愈發大了,”
“因此衡以為,無論於公於私,我軍皆當援之。”
禰衡的理由,其實便和袁譚當日趁王政大軍攻北海時主動進攻奉高是一個道理,皆是出於防患於未然,不能坐視臨近的競爭對手做大變強。
有反對著,則以郭嘉、張昭為代表:“正平所言,不敢苟同。”
郭嘉昂首出列,對王政道:“主公,無論青州、泰山,兩戰之下我軍能這般容易的取勝,一則固然有賴主公英武,將卒用命,二則,亦是因曹操自顧不暇,或是遠征在外,或是內有大敵之故。”
“如今,卻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哦?”聽到這話,王政側目問道:“奉孝,此話怎講?”
“我大漢自有黃巾起義以來,可謂天下大亂,民不聊生,諸侯割據連年混戰,再加上連綿不絕的水災、旱災、蝗災,導致人口銳減,良田荒蕪,如此之下,各地糧食紛紛奇缺。”
郭嘉道:“便連背後有汝南袁氏支援的袁紹軍在河北時,亦有仰食桑甚,江淮的袁術軍,尚且取給蒲贏,遑論曹操乎?”
“當年曹操東征陶謙,明面上是因呂布之故中途退兵,其實臣卻獲悉,便無陳宮引呂布入兗州之事,彼時曹操軍糧亦已告急,退兵之事,早晚而已。”
“而兩虎會獵兗州,期間相持不下,甚至長時間罷兵自守,亦是因為兗州鬧了蝗蟲,說白了,還是糧草不濟!”
“可以說,曹操之前數次敗與主公,其根源所在,亦是因此!”
“但如今呢?”
說到這裡,郭嘉袍袖一拂,環視全場,正色道:“諸君,主公既有逐鹿之志,咱們為臣子的,便不可能只將視線放在徐州一地,而要放眼天下!”
“正平,曹操既為主公生死大敵,此人去年做了什麼,你可知道?”
禰衡聞言一怔,看著眼前俊逸出塵的郭嘉,竟不由生出些許自慚形穢的感覺,張了張口,最終搖了搖頭。
“去年的興平二年,主公擊敗劉備,逐走袁術,成為徐州之主,此時的曹操呢,卻也作了兩件事情,一,逢迎獻帝,西遷許縣,改為許都,此舉名器皆得,乃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陽謀,出於荀文若和程仲德之計也,諸君皆知其中利害。”
“至於這第二條麼...”郭嘉一字一頓地道:“亦是那荀文若的建言,便是《置屯田令》!”
聽到這裡,王政面上神情不變,心中卻是掀起一陣波瀾。
曹操去年便開始屯田了?這似乎是...
比歷史上提前了?
卻見郭嘉續道:“這《置屯田令》,嘉之前便曾瞭解,開篇便說道,夫定國之術,在於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世之良式也。”
意思是說,秦國憑藉商鞅提出的“耕戰”兼併六國,漢武帝憑藉屯田穩定西域,所以強兵足食才能定國,才能在亂世中有所作為。
“屯田之利,要說如今天下,恐怕我徐州軍民最為深知。”說道這裡,郭嘉對王政拱手道:“主公以彭城一地屯田,便可得出能養五萬虎賁數月之用的糧食,而曹操呢?”
“其以棗祗為屯田都尉,全權負責屯田事宜,又假天子之名,先在許都和豫州試點,隨後推行到兗州、乃至司隸...”
這時王政插口道:“奉孝,過程不必贅述了,曹孟德至今所得幾何,你可知道?”
眾目睽睽之下,郭嘉一臉肅然地伸出了五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