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的氣息,昏暗的光影,還有一聲聲喊冤的叫聲,穿過狹長的通道,抵達了最深處。
有聲音,不大。
石永新看向孟學敏,問道:“還有人來過?”
孟學敏一拍腦門,有些鬱悶地說道:“忘記告訴同知大人,鄭千戶還沒離開……”
“我x!”
石永新爆出粗口,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你丫的也能忘,你咋不去撞死在柱子上?
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鄭治轉過身,看向石永新,咧嘴便是燦爛的笑:“吆,這不是同知大人,怎麼有閒暇來這裡了?”
石永新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學敏,自己早晚要被他害死,快步走向鄭治,道:“鄭千戶,還請借一步說話。”
鄭治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搞得我們兩個關係太好,這樣對你沒好處……”
石永新差點被氣暈,強忍著說道:“這裡的事只是蘇州的事,蘇州知府衙門是可以處理的了,就不勞煩安全域性了。”
鄭治抬動眉頭,笑道:“石同知,到現在你還以為知府衙門能處理的了?哈哈,得嘞,那你就處理吧。但是,我要提一個人。”
“除了他之外!”
石永新指向薛夏。
鄭治嘿嘿一笑,轉過身看向對面牢房,道:“此人,安全域性要了。”
“呃?”
石永新看了過去,眯眼看了又看,對一旁的孟學敏問道:“此人是誰?”
孟學敏解釋道:“此人周登,嘉興人,曾入室殺人,證據確鑿,被關押於此已有三年,只是朝廷一直尚未複核其死刑,方一直拖著。”
“入室殺人?”
石永新清楚,能被關押到這個位置的,不是薛夏這種窮兇,就是這種極惡。
孟學敏咬牙道:“吳縣推官便為他所害,兩人三命!”
石永新想了起來,看向鄭治,道:“此人身負命案,恐怕不太方便被安全域性提走。”
鄭治不以為然,道:“如果你做不了主,那就讓能做主的人過來,無論如何,安全域性要帶他走。”
石永新沒想到鄭治竟如此強勢,無奈之下,只好用規矩說事:“安全域性沒有提審之權,沒有審訊之權。如此明目張膽違規亂紀,鄭千戶,這樣好嗎?”
鄭治依靠到牢門上,雙手在胸口交叉著,不屑地說道:“安全域性要此人,只為了調查一些事,沒有提審,沒有審訊,自不會違背皇上定下的規矩。待事情調查清楚,安全域性會將他還回來。”
“非提不可?”
“非提不可!”
“好吧,孟推官,讓安全域性簽寫文書,報給知府大人。”
石永新知道自己攔不住,只好同意。
鄭治看向薛夏,只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在牢頭開啟囚牢之後,便帶著周登離開。
石永新看到了鄭治與薛夏那無聲的交流,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一個連府衙都看不在眼裡,為人狂傲的安全域性千戶,竟然對一個階下囚點頭示意,隱隱還有一種——恭敬!
沒錯,是恭敬!
石永新相信自己的直覺,走到薛夏的囚牢前,問道:“你到底是誰?姓甚名誰?”
薛夏沒有回答,而是反客為主:“你們被遮蔽了雙眼,還以為看到了真相。略施伎倆就能殺人滅口,這就是蘇州知府衙門,佩服佩服。”
石永新心頭滿是不安,對方很明顯在暗示什麼,極有可能是在說王康御史之死的事,而這種事,尋常百姓只會亂說一通,不可能如此大膽,敢於譏諷府衙。
除非,對方背後也站著一股強大的力量。
石永新突然想了起來,在胡氏糧行中,在此人背後,還站著一個人,一個置身之外卻不能忽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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