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當面反水的吳掌櫃,胡廣財徹底懵了。
吳掌櫃也是沒辦法,自傢伙計都被人拉過來作人證了,這麼多百姓與商人都看著,若是不把事情說清楚,這髒水直接就澆在了自己腦袋上。
胡廣財背後的胡忻是不好招惹,但蘇州老百姓也不好糊弄啊。
胡忻找茬,最多當心點,大不了事後疏通關係,割點肉,可若是百姓不認可,失了人心與信用,那自家在蘇州就沒了立足之地!
權衡利弊,吳掌櫃很乾脆地“出賣”了胡廣財,丫的,本來就不是我家的渾水,非要讓我來蹚,現在水更渾了,老子要上岸,你自己待在水裡玩吧。
吳掌櫃表了態,百姓炸了鍋,劉掌櫃、石掌櫃與孫掌櫃一合計,這事情有點不對勁啊,雖然承認錯誤有點丟臉,可是大明商人嘛,爾虞我詐,偷奸耍滑多了,臉是個什麼東西都不一定知道。
“我家糧鋪新米絕對沒有問題,胡氏糧行確實有新米摻陳米的問題,而且還有些陳米發了黴,大家要買米,以後可以來石家糧行。”
石掌櫃很夠意思,見胡廣財現在已經掉坑裡了,沒有選擇坐視不管,而是選擇找大石頭丟到坑裡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讓胡廣財踩著石頭爬上來。
朱允炆看著你一言我一語丟石頭的幾位掌櫃,暗暗感嘆,這商人能做到這個份上,也真虧了他們。
胡廣財已經開始打擺子了,一手支撐在桌案上,一手扶著額頭,氣息不定地喊道:“與胡家為敵,你們還想不想在蘇州做生意?”
楊春聽聞此話,暗暗欣喜,這蘇州城雖看似商業繁華,但暗中的門門道道還是很多,若是沒有關係,誰想要跟人家搶生意,那就是找死。
沈一元之所以能立足蘇州,一是會搞關係,有後臺,二是確實有能力,三是徽商不好惹。就這樣,楊春也不敢輕易與胡忻等人撕破臉。
可現在,胡忻要倒黴了。
朱允炆拍了拍手,稱讚道:“好大的口氣,看來能不能在蘇州做買賣還得看你的臉色,亦或是你背後人的臉色?這郎朗乾坤,竟還有一手遮天的人物,我倒是想見識見識。”
胡廣財還沒發話,門口人群便被分出一條道,五個衙役走了進來,皆是水火棍在手,為首一人更是個頭高大,魁梧有力,也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就喊道:“胡掌櫃,這是有人在你店裡鬧事啊,多大點事,交給兄弟們,是哪個混蛋,站出來?”
薛夏聽聞頓時火起,抬腳便踩踏在了長凳一頭,長凳瞬間飛起,落入薛夏手中,二話不說,直接朝著為首衙役的腦袋砸了下去!
咔嚓!
長凳頓時破碎,為首衙役頭破血流,瞪著眼看著薛夏,然後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啊,趙班頭!”
其他衙役頓時慌亂起來。
薛夏冷著臉,丟下破碎的長凳,滿含殺氣地說道:“誰若是不把嘴巴放乾淨點,這就是下場!”
“你,你竟然敢毆打朝廷衙役!你這是造反!”
其他衙役連忙喊道。
薛夏冷冷一笑,道:“滾出去!”
“你等著,快去通告胡大人,就說有賊匪作亂,十分兇狠!”
一個衙役吩咐著,話剛說完,其他三名衙役是連忙跑出了糧鋪。
薛夏走到朱允炆一旁,低聲道:“爺,我錯了。”
朱允炆清楚薛夏見不得別人說自己壞話,故而動手,也沒有計較,道:“下不為例。”
薛夏有些發愁,道:“如此下去,胡忻必會出頭,只不過爺,我們若是亮明身份,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朱允炆淡然地笑了笑,道:“亮明身份?這倒也未必吧。”
薛夏皺眉,胡忻可是蘇州通判,說是蘇州的第三把手也毫不為過,若沒有一個比他更大的身份,想要壓制他可不容易。
朱允炆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朝廷對於糧食的控制,對糧價的平抑,在洪武朝是極強的。
可是自從朱允炆推行一條鞭法之後,百姓不再需要繳納實物稅,而只需要繳納一定的錢鈔,便可以完成稅賦繳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