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黃冊是古代百姓的戶口本,那照身帖,就是古人的身份證。
發明照身帖的是個厲害的角色——商鞅。
按照商鞅戶籍改革,全國百姓都需要有照身帖以自證身份,就算是住個店,也得拿出照身帖來,商某人就吃了這個虧……
但照身帖這個玩意自秦之後,似乎就不見了蹤跡,轉而出現了其他型別的身份證明,比如隋唐時期,就用“魚符”作為身份證明,“魚符”上面刻有官員姓名、任職衙門及官居品級等,大官(三品以上)魚符黃金材質,五品以上銀質,六品以下銅製。
到了小武時期,不喜歡魚符,改成了“龜符”,但也就是變了個動物,一樣是“附身魚符者,以明貴賤,應召命。”
北宋時期就不使用魚符,轉而使用腰牌,到了明代,腰牌還是腰牌,只不過名字變了,叫牙牌,估計和象牙等材料製作有點關係吧……
但問題是,不管什麼符,什麼牌,那都是官員的,最多到地主一級,掛在腰間吊兒郎當一下,和普通百姓是沒有任何緣分的。
換言之,在秦之後,天下百姓沒有身份證,沒有照身帖,辦證上牌的,基本上都是官員一級的,當然,他們辦理的時候估計是不需要挑日子搖號的。
挖下原因也很簡單,歷朝歷代都以農耕為主,百姓一輩子可能都走不出家鄉三十里開外去,要什麼身份證啊,尤其是明朝初期,農家就那點地盤,軍戶就只能綁在衛所裡,走遠點都不行,辦身份證給誰看去,不是浪費嘛。
但世易時移,洪武初期的政策已經被朱允炆給砸了一大半,路引取消了,商業發展了,雖然眼下百姓依舊習慣於留在地方,不遠遊,這個大局面也不可能在未來百年內發生根本性變化。
但商業活動與大教育活動的進行,必然會促使人口流動,加上基建建設、匠戶打工,跨省徵調民工,京師紡織、書店、煤炭等行業不斷吸納人口,人口流動的問題在一些商業城市中已經凸顯出來。
京師裡已經出現了僱傭性質的牙行,不好說是不是資本主義萌芽,至少入城人口在不斷增加,而商隊動輒幾萬人南下的規模,足以讓人驚心動魄,沒一個合適的管理制度,他們跑到哪裡去都不好調查,也不好管理,總這樣是不行的。
所以,給百姓發個身份證就顯得很是重要,這也是管理人口流動,把握商業態勢,避免不可控流民,做好治安的基礎工作。
解縉、茹瑺等人面面相覷。
“執行吧。”
朱允炆知道這是一個費時費力的活,但為了長遠考慮,也為了挖出隱藏在民間的黑戶,只能這樣做。
解縉等人退下,過了幾日之後,文書就已發出,快馬奔向全國各地布政使司。
考慮到照身帖的重要性與防偽性,照身帖的製作沒再隨便用一塊木頭來刻寫,而是採取了洪武寶鈔的材質,由寶鈔提舉司來負責製備,特意加厚,以形成牌狀,並塗以輕臘,可防雨淋。
寶鈔提舉司也無法一次性製備如此多的照身帖,只能分批次製作。這一批自然是給官員及其家眷的,第二批是給流動性最強的商人及其夥計,之後是士子與入城百姓,最後才是不怎麼流動的地方百姓。
照身帖完全普及至少也需要三年時間,這件事急也急不來。
洪江成為了一座商城,在湖廣佈政使周政的親自站臺下,無數商人匯聚洪江,並在這裡購走了從交趾拉來的無數寶物,然後分散至全國各地,進一步提升了洪江城的地位。
周政把握住時機,加上商稅實在是賺了不少,為了確保洪江成為一座長盛不衰的商業之城,天才地想出了招商引資的辦法,派人到處到蘇杭、京師、北平、開封等地散播訊息,說洪江如何如何好,周圍資源如何如何豐富,來洪江安置家宅如何如何好,死了也有風水寶地……
為消除土司打劫帶來的潛在危險,周政親自帶人去找各地土司來了會,簡單扼要,誰打劫商人,自己就去請張輔來湖廣走一趟,誰照顧商人,以後發了財有大家一份。
在張輔與胡蘿蔔的雙重影響下,湖廣的土司老實了,畢竟誰也不希望張輔到湖廣出差,聽說張輔在廣西又滅了一家土司,足足八百餘人,就因為土司搶走了商隊的一車貨物,還殺了五個夥計。
人屠的威名不是吹出來的,是殺出來的,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瘋子,何況人家答應分錢了,至於到時候是分五兩還是五十兩,送兩車陶瓷還是一車豬肉,那就看他們吧,不敢強求。
常百業坐在洪江城買下的宅院裡,芭蕉翠碧,梧桐正陰,侯淺淺在門外池塘裡採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笑著走到中庭,對翻著書卷的常百業道:“你翻這本《諸蕃志》都多久了,看出什麼名堂沒?”
“沒多少收穫,這裡面記載的內容與南洋流傳的內容多少有些出入,不過大體還算對得上,可想而知,在宋代時,市舶司的人對海外諸國已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