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粹宮。
寧妃韓氏披著白色貂裘,安靜地看著牆角數枝寒梅,嘆息一聲,緩緩吟道:“年年雪裡,常插梅花醉。挼盡梅花無好意,贏得滿衣清淚。今年海角天涯,蕭蕭兩鬢生華……”
“娘娘,外面天寒風大,還是回屋吧。”
一旁的侍女關切地說道。
寧妃微微搖頭,抬手,指了指梅花,說道:“梅花猶然有開時,而本妃呢?”
自太祖五月駕崩,至改元建文,半年多的時間裡,自己能見到皇上的次數,不過一手之數,而皇上,更是不曾留宿過鍾粹宮,甚至連到訪都沒有。
心已成灰,冷落如雪。
“寧妃娘娘,皇上有請。”
一個太監匆匆跑了過來。
寧妃眼神一亮,連忙整理好衣襟,緊走兩步,問道:“皇上在何處?”
“回寧妃話,在尚膳監。”
太監恭謹地回道。
“尚膳監……”
寧妃臉色有些不自然,畢竟,尚膳監是吃飯的地方,不能發生點別的故事。
“煩請公公轉知皇上,本妃今日身體不適,便不去了。”
寧妃抬手,扶了扶眉頭,柔弱地說道。
太監看了看寧妃,施禮後便退了出去。
一旁的侍女見太監走了,焦急地問道:“娘娘,皇上有請,您為什麼……”
寧妃瞥了一眼侍女,秀美微蹙,悲苦地說道:“去了又如何?”
在這深宮後院,沒有皇上的恩寵,便如路邊的野草,枯榮無人在意,生死無人留步。
見了,又如何?不過是一面相逢,擦肩而過,再無瓜葛。
他不會問自己冷暖,不會陪自己風月,他將一切的寵愛,都給了皇后。自己只能在這鐘粹宮,朱顏暗換,一個春秋,再一個冬夏。
尚膳監。
朱允炆看著往麵粉裡倒水的馬恩慧,總是想笑。
一會水多了,加麵粉,一會面粉多了,又加水,這才沒多久,一大盆子都要盛不下了。
著急的馬恩慧也不敢看朱允炆,紅著臉,握著小拳頭砸麵糰,剛剛發過話了,自己準能和好面。
“哎呀,皇后,這盆子是不是有點小了?”
朱允炆憋笑,湊到馬恩慧身旁,說道。
馬恩慧眉頭滿是細汗,哼了一聲,不認輸地說道:“可不是,誰讓內監做這麼小的盆,如何和麵!”
尚膳監的人聽了都要暈過去了。
皇后大人啊,這盆再大,就成缸了啊……
“要不,我們分三個盆?說不定寧妃、賢妃也會來的。”
朱允炆提議道。
馬恩慧臉更紅了,連連點頭,在朱允炆的幫助下,將麵糰分了三分。
“賢妃見過皇上,皇后。”
賢妃張氏見過禮之後,便也走了過來,看著穿著圍裙的皇上、皇后也不驚訝,這兩口子,在內宮一直都比較放肆,不在乎宮廷規矩。
原本馬恩慧是很重視禮儀的,也不知道怎麼,被皇上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