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孟子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
董仲舒繼承了孔孟的觀點,並以“貴陽而賤陰”的陽尊陰卑理論為基礎,提出了三綱五常。
這套理論的生命力很強,一代接一代延續下去,逐漸成為了漢文化的一個核心內容,成為了文人墨客的精神所在。
無論是李賀的“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還是岳飛的“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亦或是辛棄疾的“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陸游的“位卑未敢忘憂國,事定猶須待闔棺”,都體現著這些思想。
忠君、尊君、侍君,是傳統讀書人的思想核心!
作為大明帝國的皇帝,朱允炆是接受這種思想的,可沒想到,這種思想的背後還存在著一個副作用,那便是,這些官員在思考、分析、判斷問題的時候,第一思維不是考慮這件事對不對,好不好,而是這件事,皇上怎麼認為的。
皇上認為不好,他們反對,那是盡忠。
皇上認為好的,他們反對,那也是盡忠。
唯“盡忠”耳。
一些人捧著四書五經,讀了幾十年,熬成了近視眼,張口閉口便是盡忠事君,可說到具體方法,又是一無是處。
思想僵化,不懂得變通的官員,或許沒什麼壞處,但肯定也沒什麼好處。
給他一府一縣,十年之後再看,哎,還是那個樣子,原地踏步的讓人心酸。
這也是朱允炆很想留下道衍的一個原因,因為這個傢伙雖然很壞,但卻很有眼光,懂得變通,開創性思維很活躍,又是一個善於絕境破局的人才,留給朱棣,實在是浪費了。
“這是什麼?”
朱允炆看著馬恩慧拿起針線,正在縫製冬衣,不由問道。
馬恩慧笑道:“冬日漸冷,臣妾打算給皇上做一件長襖。”
朱允炆走了過去,看著長襖裡面白花花的棉花,陡然愣住了,不由問道:“這不是棉花嗎?”
馬恩慧笑盈盈道:“皇上執掌天下,竟還見過棉花?”
朱允炆掏出了一點棉花,仔細看著,臉上浮現出了喜色,對馬恩慧說道:“你不是在為文工團吃飯的事發愁嗎?現在,朕有主意了。”
馬恩慧一把將朱允炆手中的棉花拿了回去,白了一眼說道:“拿走了,就不暖和了。什麼主意?做冬衣嗎?若是北疆士卒缺少冬衣,臣妾可以調動內宮,連夜縫製。”
“士卒的冬衣早已安排妥當。朕說的是一筆大買賣,不過,這件事需要找個代理人才行。”
朱允炆興奮起來。
“代理人?”馬恩慧疑惑地看著朱允炆,問道:“何為代理人?”
朱允炆哈哈笑道:“便是找個人辦事,遼王雖封松江府,但一直沒有就藩,朕看,這件事便交給他來辦吧。”
馬恩慧看著高興的朱允炆,便放下手中的活計,追問道:“皇上還沒說什麼好事情呢,若是有利可圖,是不是也照顧下咱家呢。”
朱允炆哈哈笑道:“照顧,自是照顧。愛妃不知道,這棉花的作用可不止是禦寒之物,若將其加工,形成紗布,可是上好的療傷之物。戰場征戰,除了戰場中犧牲計程車卒之外,最大計程車卒減員,便發生在傷兵營。”
“士卒受傷,沒有辦法及時癒合傷口,一旦感染,則會導致傷口化膿,甚至死亡。而如果用這紗布,輔以酒精,則可以降低士卒傷口感染,只需靜養一段時日,便可痊癒。若朕手握十萬老兵,那天下誰敢不臣服於大明?”
馬恩慧看著意氣風發的朱允炆,眼神中充滿了愛慕,自己的丈夫,他不是膽小、懦弱的書生,是一個擁有英雄氣概的帝王。
“若真如此,將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皇上,不如將此時交給內宮吧。”馬恩慧起身施禮,肅然地看著朱允炆,說道:“臣妾也想為大明士卒,付一份心血。”
朱允炆將馬恩慧扶了起來,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內宮負責生產,遼王負責銷售,兵部負責採購,我們負責收錢,如何?”
馬恩慧瞪大眼,一時之間有點轉不過來彎。
這是什麼意思?
皇上要打劫自己的國庫?
朱允炆笑道:“朕準備在內庫之外,設定一箇中央錢莊。”
“中央錢莊?”
馬恩慧更迷糊了。
朱允炆拉著馬恩慧坐了下來,耐心講述道:“當下內庫,實則為國庫。內宮所用,國家所用,皆出自內庫。朕有自制之力,不會擅動內庫錢財。然子孫後代呢?他們未必可以做到,一旦擅用內庫,導致內庫空虛,朝廷遭遇危機時,無錢財可用,豈不是出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