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首……老大,你怎麼在這。
齊平意外極了,甚至有些恍惚。
此刻,光線晦暗,那馬車孤零零停在山腳。
披著蓑衣的車伕頭頂,車廂的外緣,懸掛著一盞燈,外頭用琉璃罩著,彷彿世間唯一的光亮。
飄搖的雨絲,在燈火的光暈裡,呈現出淡金色。
“哦,好。”齊平愣了下,卻沒立即上車,而是扭頭,將自己的馬兒自涼亭裡牽出,拴在車廂後頭。
這才掀開車簾,進了車廂。
“駕!”馬伕揮動鞭子,車輪碾過地上積水,朝城中趕去。
車廂內,同樣染著蠟燭,有兩排座椅,齊平小心翼翼,在一側坐了,這才看向對面的上司。
驚訝發現,杜元春竟是一襲青衫。
那張不過三四十歲的面龐,並無滄桑,也無威嚴,只是尋常,就彷彿,武俠裡江湖偶遇的俠客……
“我臉上有東西?”杜元春忽然笑問。
齊平給噎了下,意識到失禮,忙垂下頭,乖巧認錯:
“卑職逾矩了。只是未想到,會在此處,遇到大人。”
杜元春笑了笑,說道:
“我昔年,也是書院學子,偶爾回來看看,恰好聽聞你也在此處,便見一見。”
這是在解釋?
大人物一生行事,不該是“何須向你解釋”嗎……齊平轉著亂七八糟念頭,覺得,今天的杜元春,有點不一樣。
好吧,必須要承認,他對這位大上級,瞭解極少,只見過兩次,都還在衙門公開場合。
類似今夜這般……還是第一次。
說不緊張是假的。
畢竟……脾氣秉性什麼的,確實不熟。
“卑職是來查案的,”齊平說道,“我對妖族一無所知,故而,前來書院查閱典籍。”
恩,穩一手,先表示下工作賣力,省的大領導以為我在摸魚。
聽到案子,杜元春認真了幾分,眸子凝視他:
“你對案件的推理,餘慶與我說過了,你猜測,賊人可能是妖族?”
齊平說道:“原本不確定,只是東苑的事在前,誘發了一些聯想……”
接著,他將在故紙樓內,從禾笙處得來的資訊轉述了下,總結道:
“妖族的動機是充足的,無論圖謀何物,但想來,總與削弱帝國有關,這個應該是沒錯的。
但如何能躲過禁制雷霆,的確想不通,要麼,是我猜錯了,要麼,背後的確有高層次的人物出手。”
杜元春聽得認真,點頭道:
“有道理。我這裡,也可以給你提供兩條線索,其一,東苑妖族的事,道門首座早已掌握,但不願提及,第二,你去東苑後,那妖族高手離開了京都。”
後一條,本來是命餘慶轉達的,但在這裡遇上了,索性便說了。
什麼?齊平一愣,皺起眉頭,消化新資訊,覺得愈發撲朔迷離。
妖族高手離京了?恩,離開可以是為了躲避追查,後續也可以返回,並不能排除嫌疑。
關鍵是道門的態度……好生奇怪。
見齊平抱頭苦思,杜元春輕笑了聲:
“不必急於一時,考慮的太多,未必是好事,讓頭腦休息下,或許更好。”
齊平吐氣,揉著眉心,苦笑道:“大人說的是。”
他也察覺到,自己腦子有些累了,畢竟不是機器人,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