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停下腳步,“到了,老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柳真人低著頭,踏入最裡邊靈性充沛的石室。
這個時候,他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一個無關的問題:這世間的靈脈,怕是有大半匯聚在玉真觀吧。
隨便一個鎮守真人的居所,靈性之充沛,就足夠花明派全派上下使用了。
“見過韓長老。”柳真人躬身行禮。
雖然他哪怕不用抬頭,都可以用神識勾勒出這位鎮守真人的容貌,但他當然不敢造次。
卻聽對方澹澹地說:“抬起頭來。”
驚呼被柳真人強行嚥了下去,他震驚地看著夏詠初,咬緊牙關,不敢露出怒意,也不敢大聲呼喊。
因為在他憤怒之前,他首先就認識到,這個當年可以被他隨手鎮壓的小蟲豸,在二十年的苦修後,已經修為穩壓他一頭,那磅礴的氣勢,讓他壓根生不起反抗之念。
絕對是上品金丹,且身懷異寶!
而且,雖然不知這夏詠初是怎麼混到一個鎮守真人身份的,但如果自己與夏詠初起了衝突,別的鎮守真人、以及玉真觀的修士顯然不會幫自己。
所以在剎那間,柳真人就思考清楚了,沉默不語。
“我其實沒想再見你,”夏詠初道,“也沒興趣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你也不夠資格當我的敵人,我在神通境時,就斬殺了幾個比你修為更高的金丹修士。當面羞辱你,也不會讓我有什麼樂趣。所以我本想令你自裁就算了,沒想到你偏要來見我。現在見到了,有話就說,說完就趕緊滾吧。”
柳真人第一反應是自己不用死了。
但是再一想才明白,夏詠初讓自己滾,不是說自己不用死,而是不想看著自己死,希望自己跑遠點自裁。
至於如果自己不自裁怎麼樣?
那恐怕花明派就要面臨滅頂之災。
柳真人有委屈。有不服。
也有一股悲愴,有一股羞愧。
苦修百年,終成金丹。
稱宗做祖。
卻被人勒令自裁,連狗都不如。
但此時他已不敢放狠話。
既然送上門來,註定要死,可不能在死前再給門派遺禍。
柳真人低眉順眼:“當年之事,罪錯全在我一人。這些年,花明派雖對令郎多有打壓,卻也沒有真正傷到他什麼,還請韓長老不要遷怒他人,對我花明派從輕發落。”
夏詠初道:“我那一對義子義女,在花明派修煉二十多年,多少有點香火情,所以如非必要,我也不想滅了花明派。”
柳真人鬆了一口氣。
門派傳承,大於他個人的生死榮辱。此時得到夏詠初的保證,他才真正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