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宣口出惡言,不少秀女聽了只覺得好笑,暗暗鄙夷盧一雙居然面板黑得讓雍國太子開口相辱,實在是有損熙國的名聲,怕是過了今夜後,就得卷著包袱回去了。
捲包袱還算好的,如果聖上遷怒下來,一家子——
說不定就因為她的膚色,給毀了。
想想,就覺得有趣。
坐在上首的徐娉兒悄悄擰起了眉心,不甚歡喜地盯了眼寧宣的後腦勺。
在她看來盧一雙的面板並不黑,而是很自然好看的蜜色。
雖然比不得旁的秀女面板精緻白皙,但那種蜜色的面板,健康又好看,哪有寧宣說得那樣不堪?
寧宣這話,怕不是因為昨日在桃花林對盧一雙惱著了。
就在她尋思著如何替盧一雙解圍時,盧一雙開口了。
她睜圓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的眼中一點兒惱怒也瞧不見,根本沒有因為寧宣所言而覺得羞辱,反倒是疑惑重重:“閣下不是雍國的太子嗎?身為太子,不是應當文可治國,武可護衛國家百姓嗎?為何偏生對女子的肌膚如此執念?難道您不曉得,人之髮膚皆授之於父母,理當好好愛護?難道膚色黑了,就該自辱?”
“再者說,剛才貴國的官員不是講了,貴國女子膚色皆比我國女子偏深,照您這麼說,您是瞧不起你們國家姑娘們的膚色了?身為太子,您這樣對女子膚色存在偏見,是不是不大妥當?”
她口齒伶俐,聲音清晰,一頓搶白讓從來不曾在大庭廣眾下丟過臉的寧宣一時黑了臉。
‘噗嗤!’徐娉兒揚手擋在面前,將壓抑不住的笑遮了遮,旋即就聽見陸辰淵在她身旁低聲地咳了一聲。
“娉兒,且忍住。”
“是,皇上。”徐娉兒側首睞了眼陸辰淵,見他同樣眼底含著笑,兩人對視一眼,雙雙板起臉來。
徐娉兒溫聲開口道:“一雙姑娘,寧太子乃我國貴客,不得太過無禮。”
“是,娘娘!”盧一雙衝著徐娉兒甜甜一笑,應得爽朗。
寧宣揹著手,沉著臉站在盧一雙面前:“方才的話,你再仔細說一遍!”
盧一雙無辜地睜著眼睛,搖頭道:“寧太子見諒,適才是小女子的真心之言乃一時衝動,您是我們的貴客,還請莫要因為小女子不識大體而惱怒了。”
娘娘叫她不要太過無禮,分明就是護著她!
娘娘真是太好了,她好喜歡娘娘啊!
所以,就算寧宣這個人讓人煩,她還是可以忍著點兒的。
而且,經過今天晚上這一遭,皇上肯定不會選她進宮了,只要她規規矩矩地做人,定然能夠歡歡喜喜地回家!
然而寧宣卻不想放過她。
自小到大,還是頭一回有女子當著他的面說他的不是,讓他覺得異常刺耳。
“本太子不介意,你把你的真心之言再說一遍,讓本太子聽聽清楚。”寧宣磨了磨牙,露齒一笑。
笑容本如春花燦爛開遍山谷,可在盧一雙眼裡看來,這山谷裡的春花,每一朵花瓣都鑲了銀針,正蠢蠢欲動地朝她而來。
她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寧宣罵她面板黑,她才不會在這樣的場合亂說話。
“寧太子您千萬別和小女子一般見識,小女子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您說的話特別對,你說的話,都對!”
寧宣咬牙定定地看著盧一雙,定定地定了片刻,忽地轉身看向陸辰淵,朗聲道:“皇上,貴國秀女各個出挑,讓本殿下好生羨慕。其中這位盧一雙姑娘,更是讓本殿下中意極了,不知可否將盧一雙姑娘賜予本殿下?”
盧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