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是李氏的生辰,清晨,灶房裡燭光散發出微弱的光亮。湛非魚將煮好的長壽麵從鍋裡撈了出來,又將煎的焦香的兩個荷包蛋放了進去。
湛非魚端著碗走進堂屋,“娘?”
回過神的李氏有些慌亂的把手中的木簪給收了起來,趕忙接過碗,“別燙著。”
那木簪子是誰送的不言而喻,湛非魚想到季大夫之前的話。
李氏身體沒事,可湛老大卻被下了絕育藥,這也是七八年來夫妻倆沒孩子的根本原因,好在這藥並不是秘藥,只是尋常大夫也查不出來。
“別皺眉,娘心裡有數。”李氏抬手摸了摸湛非魚的頭,笑容溫和而慈愛,“若是日後他還向著我們便再說。”
李氏夾了一個荷包蛋放到了湛非魚的碗裡,神色更加柔和,若不是搬了出來,哪有這樣舒心的好日子?
在湛家雞蛋除了賣錢也就偶爾燉個雞蛋羹,即使是生辰,總不能李氏吃雞蛋,幾個孩子看著。
若是孩子都吃,那就是五個蛋,而湛家加起來十多個人,這個月你生辰,下個月他過生,攢下來的雞蛋哪裡夠。
看著一碗長壽麵一個荷包蛋就滿足的李氏,湛非魚隱匿了眼底的愧疚,“我都聽孃的。”
母女倆吃了早飯後,湛非魚開始每日的晨讀。
李氏忙完了之後,看了看日頭從櫃子裡拿出三十兩銀子。
“小魚,娘去村正家了。”李氏對著屋裡讀書的湛非魚說了一聲便出門了。
這三間屋子是村裡提供的,原本湛老大打理族田有二兩銀子的貼補,就充當房子的租金,但殷無衍給了湛非魚五百兩銀子後,她和李氏商量了便決定把房子買下來。
至於湛老大的那二兩銀子,他被除族了,手裡估計也就兩三百文,過年連道葷菜都吃不了,有二兩銀子也能過個好年。
李氏在院子外喊了一聲,見院門開著就進來了,“五嬸,村正在家嗎?”
“鳳玉來了,快進來。”五嬸子從灶房裡出來,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知道你要過來在屋子裡等呢,老頭子,鳳玉來了。”
被稱呼老頭子的村正其實也就五十出頭的年紀,見李氏拿出了三個十兩的銀錠子,笑著道:“買下也好,你和小魚也住的心安。”
農家人最在乎的莫過於田地和房子,但凡有了這兩樣心就定了。
“是啊,小魚明年也能抄書了,她說能練字還能把夫子教的內容溫故一遍,林夫子也同意了。”李氏即便拿出了三十兩,家裡也還有四百多兩銀子,但財不露白的道理她懂,明面上小魚抄書,自己也要做鞋子。
“讀書的事小魚比我們懂,不耽擱就行。”比起那些讀死書的,懂生計的湛非魚更讓村正認同,再者林夫子都答應了,必定不會出岔子。
“眼瞅著要過年了,房契只能年後再去衙門辦。”村正又說了一句。
“不著急。”李氏點了點頭,她之所以現在就把銀子拿過來,也是防止村裡人或者孃家的親戚來借銀子,總得有個不借的理由。
不能辦房契,不過村正還是回房去給李氏寫個收條。
五嬸子看了一眼門外,低聲道:“鳳玉,我這裡倒有件事和你說……”
“什麼?給小魚定親?”聽完後,李氏震驚的愣住了。
雖然之前朱地主家想要把湛非魚訂給朱鵬,但李氏不打算這麼早考慮湛非魚的婚事,真到了十二三歲的年紀也不遲。
五嬸子拍了拍李氏的胳膊,語重心長的勸道:“林夫子是小魚的老師,家中就一個兒子,日後也沒有兄弟妯娌的矛盾。”
“再者這是林夫人親自和我提的,這當婆婆的看上了小魚,以後婆媳倆也能處的好。”在五嬸子看來這的確是一門好親事。
林家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林夫子私塾收了二十多個學生,一年束脩有兩百多兩,除去費用,就算剩下四五十兩銀子,也強過許多人家了。
看李氏有些意動了,五嬸子笑著繼續道:“等日後小魚生了孩子,那就是林家的大功臣了,這日子過的舒坦才是正理。”
不管湛非魚多麼有讀書天賦,李氏也沒想過讓她嫁去大富大貴之家,門不當戶不對的,最終吃虧的還是女子。
“我回去和小魚說一下。”李氏並沒還有立刻答應。
雖說子女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五嬸子也知道湛非魚不是普通的小孩子,這婚事需要她點頭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