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出了門,先是走得很慢,接著,她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直至飛奔起來。
胡大娘也就開門前看了一眼柳若,可是柳若還是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讓她渾身發麻,害怕不已,
直到她跑出了城門,這才放緩了腳步,停下粗喘了幾口氣,便朝著良美錦告訴她的地方快步而去,
京都城的城門距十里亭並不遠,柳若走了半刻中便到了。
遠遠的看去,果真見十里亭內站著一個人,待她走近了,看著這人熟悉卻又微微佝僂的背影,柳若眼眶頓時紅起來。
她沿著亭子的石梯,一步一步走進亭子內,直到停在這人身後。
離的近了,柳若才聞到這人身上傳來濃郁的酒味,除卻這些,他身上穿著的錦緞袍子也髒亂不堪,頭髮亦是蓬頭亂髮,似乎是好幾日未曾好好梳洗了。
柳若嘴巴動了動,眼淚便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她抬手想要去擁抱這人,可是手在堪堪快要觸到這人的後背時,卻終究是停在那裡,不敢下手。
“……阿若。”
聽到身後的哽咽聲,這男子身體微僵,他其實早就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可是他卻不甘轉身,直到聽到身後的哭聲,這人才緩緩轉過身。
這人容貌俊朗,麵皮白皙,身著錦緞華服,本應該是一個俊俏的公子,可是如今的他渾身上下,充斥著難聞的酒味,看上去倒更像是哪家的落魄公子。
這人正是楊家少爺,柳若的心上人,楊亭。
楊亭見柳若雙目紅腫,便抬手為柳若擦拭著臉頰上的淚水,邊柔聲道:“阿若你別哭,你哭了,我心中也不好受。”
柳若哭著點了點頭,又忙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啞聲道:“我不哭。”
柳若抬眼看著面前這憔悴的男子,雙手顫顫的撫摸著他蒼白憔悴的臉頰,低聲道;“三郎,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呢?難受不難受?”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心呢?”柳若雖然說著話,可是眼睛還是不停的在流眼淚。
楊亭頭微微歪了歪,臉頰蹭了蹭柳若的手,雙目亦是紅腫不堪,他柔聲道:“我……以後不喝了。”
“……三郎,明日便是你成親的日子了,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莫要辜負了陳家的小姐。”柳若心中難過,可是她說的話卻是真心的。
她能再見楊亭一面已經是上天恩賜了,她幫不了良美錦他們,因為她不能害了楊亭。
楊亭聽著柳若的話,卻是渾身一僵,一雙黝黑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澤,他垂下眸,卻是嘲諷一笑:“阿若,你也勸我娶了她麼?”
柳若笑了笑,臉上卻滿是淚水。
“不然怎麼樣呢?”
楊亭張了張嘴,深吸了一口氣,啞聲道:“阿若,他們說你上吊自盡……是真的麼?”
柳若心中一緊,靜默一會兒,她點點頭,卻忙道:“三郎,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只是一時想不開,我現在已經想通了。”
楊亭抬眼,目光中滿是心疼和痛苦的看著柳若,伸手剝開柳若的領子,便看到她脖子上的紫紅瘀痕。
“……還疼嗎?”楊亭啞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