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繡衣使的人始終跟在寧北身後,無論寧北在路上走了多久,他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跟在後面,並不隱藏身形。
寧北也不在意。
一夜的時間足夠做很多事情,如果神皇要殺他,那麼他就見不到今早的這場秋雨。
寧北在城中走了半個時辰方才在一家鋪子前方停下來,天上的雨卻是並沒有半點要減弱的跡象。
秋雨很冷,一把紙傘不可能將所有的雨水盡數遮擋,他身上的青衫還是被打溼了不少。
看到寧北停下腳步的地方,那個遠遠跟著他的繡衣使皺起了眉頭。
神皇還沒有開口,這個謀逆之子也未必一定會死,可他卻直接來到了棺材鋪。
這是要做什麼?
繡衣使是神皇手中的一把刀,而刀只是武器,武器是沒有自己的思想的,也不該有自己的思想。
高憐生深知這一點,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邁步向著寧北走了過去,幾乎是並肩站著。
寧北並沒有回頭看他,甚至就好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高憐生的到來。
他只是邁步走進了這家棺材鋪。
店裡的生意很冷清,老闆正在扎著紙人,忽然感到門口光線一暗,不由得便抬頭看了過去,然後就看見了寧北的身影,當下便是一愣。
因為他看見了寧北身後的繡衣使,也看到了寧北那張略帶一些書卷氣,很是好看的臉。
他開棺材鋪的這些年見遍了人生百態,可這個年輕人的臉上卻無比平靜,完全看不到半點情緒。
“這位公子,想買什麼?”
他放下了手中的紙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寧北看著老闆,輕聲道:“我想買一口棺材,一口最好的棺材。”
“可是家裡死了人?”
老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這話說出來之後立刻就後悔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巴掌,哪有這樣問問題的,人家不死人怎麼可能來買棺材?
買來幹嘛?躺著玩兒?
當下,只能對寧北尷尬的笑了笑。
寧北並沒有生氣,而是很認真的回答道:“我自己用。”
老闆手上的動作一頓,好像是有些沒太聽清:“什麼?”
身後的高憐生也是眉頭一皺。
寧北淡淡道:“我自己用。”
自己買棺材葬自己?
老闆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好像的確有些問題,那張臉雖然很好看,可的確蒼白了一些。
他這些年也見過一些類似的客人,都是患了絕症自知活不下去了,又是孤身一人,所以就提前訂了一口棺材。
可惜了。
他的眼中閃過遺憾之色,然後問道:“具體想要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