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這個紙船應該怎麼做?”
寧北看著自己身旁的一位老者,正顫顫巍巍的疊著紙船,渾濁的雙眼望著月光下的湖面,那雙眼很平靜,卻滿是慈祥與回憶。
聽到寧北詢問,老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在他的身旁坐下,蒼老長著老人斑的手掌輕輕摩挲著紙船,說道:“這幾千年啊,三湘郡的人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將對思念之人的懷念與祝福寫在船上,放入河水當中,就會傳遞到上任河神的面前,然後河神就會將思念傳達給你所想念之人。”
“這是假的我們當然知道,思念之人早已逝去,永遠都不可能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但思念不就是這一回事,將自己的念想寄託出去,哪裡還能奢望會得到答覆呢?”
老者看著自己手上的小船,像是要將目光中的思念盡數放到上面一樣。
每個人都有很多故事,經歷過許多獨特的事情,這些事情一直埋藏在記憶當中,但卻並不會遠去,而是會伴隨著時間而發酵,就像是一罈酒,在年老之時迸發出來,越來越濃。
老者目光慈祥,那雙渾濁的眼睛在這一刻就像是會發出光亮一樣。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這是一個念想,一個執著到了即便是身形佝僂,依舊會走上堤壩將思念付諸河流一樣。
“人這一輩子,活的就是一個念想。”
老者將紙船放進了湖水裡,蒼老褶皺的臉上帶著舒展開來的笑容,就好像是吃到了這世上最甜的蜜糖。
如果他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堤壩上一眼望去都是如此。
大祭能夠在三湘郡流傳六千多年直逼除夕,並非只是因為單單祭奠上任河神那麼簡單,寄託思念,執著於念想,同樣是一個很重要的緣由。
寧北在安靜的聽著,身旁的秦長魚和蘇幕遮也都是如此,或是低頭看著湖水,或是抬頭看著月亮,那雙眼睛都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丈還有多餘的白紙嗎?”
寧北輕聲問道。
老丈點了點頭,從袖中抽出了四張白紙遞給了寧北,寧北又遞給了秦長魚和青青蘇幕遮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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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
他之前見到過老者摺疊白紙的過程,先是用筆將自己想說的話寫在上面,把白紙疊成小船模樣,最後放入水中就可以了。
沒什麼複雜的過程,十分簡單,思念這東西,本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並沒有必要去將其弄成太過複雜。
只是,自己要寫些什麼呢?
轉頭看去,秦長魚幾人都已經寫完了,就連硃紅雨朱大人也是尋人要了一張白紙,然後疊成小船放進了湖裡,臉上帶著惆悵,卻也有舍不去的眷戀。
寧北悄悄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青青,青青好像是發現了他的目光,急忙側了側身子,對著他皺了皺鼻子,俏麗可愛。
看到自己被發現了,寧北乾咳一聲,然後皺著眉頭苦思起來。
半晌後,當其他幾人的小船都已經在湖面上行駛了好長一段距離之後,寧北方才嘆了口氣,然後將白紙疊成了小船放入了湖水中。
“你怎麼什麼都沒寫?”青青小臉上帶著不解問道。
寧北聳了聳肩:“要寫的東西太多了,一隻小船可裝不下,既如此,那就索性什麼都不寫了,就當做是全都已經寫過了。”
偏頭看著朱大人,問道:“朱大人先前所說美景,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到?”
硃紅雨負手而立,輕笑道:“難道小侯爺覺得現在的美景還不夠好看嗎?”
雲層並不厚,稀疏的月光透過雲層灑落,照耀在湖水上,波光嶙峋。
無數白紙疊成的小船密集排列,遍佈在湖水之上,一望無際,湖面泛起一道道波紋,月光落在船上,被白紙斂住冷潔。
不得不說,這一幕的確是十分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