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有意義的談話,明確了天下各大勢力之間的默契,還有對於無法打破現有格局的而只能選擇的穩定。
不只是說說而已,顏先生交給了寧北一個難題,既然你說了不能因為恐懼新問題而不去解決舊問題,那麼舊問題你打算如何解決呢?
寧北沒有答案,他當然不知道這個舊問題該去怎樣解決,這是困擾了歷代神皇逼迫著歷代神皇只能選擇維持平穩的神隱。
“水下的魚永遠也不會死光,只有露出水面,才能被殺死。”寧北腳步微頓,心中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只是要做成這件事情,單憑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不過好在的是,這條路上並不單單隻有自己一個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呈著淡金色紋絡的烏黑手環,沉重的心跟著變得平靜了下來。
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這一生當中總是能夠遇到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許也可以用臭味相投來形容,但無論是什麼,起碼大家是在一起走著同樣一條路。
顏先生並沒有問到陸海棠,寧北也並沒有提起,或許對於這位胖大儒來講,只要知曉陸海棠是安全的就足夠了。
傍晚,府衙之內亮著燈籠,照亮了各個院落之間沿途的小路,十餘位大修行者們再度聚集在了一起,對於明天的計劃做著最後的確認,這一次寧北等人也參與了進來。
只是自然沒有說話的份,只能在一旁安靜聽著。
大修行者總共有十二位,分別是應天府兩位,三大派各兩位,武陵郡兩位,再加上關虛白和西蜀劍閣的一位大修行者。
加起來總共是十二人。
趙三金自然是不算在內的。
值得一提的是武陵郡的兩位其中之一竟然是那位郡守大人,身為神朝的十三位郡守之一,在外就相當於是封疆大吏,在武陵郡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和自主權。
無論是權勢還是人脈都站在了神朝最頂端,地位足以比肩六部尚書,甚至論起實權還要更強一些,所以十三位郡守的每一人都必須是神皇親自任命,也就是最為信任的心腹才能擔當。
換句話說,任何地方甚至就連應天府都有可能存在神隱和魔教的人,但十三郡守卻絕對不可能是神隱的人。
總共十二位大修行者,每一個人的實力在大修行者當中都處於頂尖,再加上一萬中山軍和百餘位四境修士,這場清剿基本上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寧北和秦長魚等人站在一側,目光在屋內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在途經西蜀劍閣那位大修行者的時候視線稍稍停頓了一瞬。
中年模樣,一身雪白衣裳,那張臉看起來平平無奇,長身而立,透著一股子孤絕的氣息,滿是鋒銳,他感受不出這位劍修長老的實力,但從趙三金的態度當中來看,想來不會比他強,那大概也就是和冷蓑衣差相彷彿了。
西蜀劍閣。
神朝疆域之外的大宗門,行走在對抗神隱的第一線,門內上下全都是劍修,驕傲且自負,殺伐果斷,目中無人。
只是一眼看去似乎都能夠感受到無數劍光刺痛雙眼。
值得被注意還有另外幾個西蜀劍閣的人,此刻正和他們一樣站在一側默不作聲,兩男一女,年歲與他們相仿,修為境界也都是二境巔峰,看樣子應該是跟隨而來歷練的西蜀劍閣這一代的弟子。
這三人面無表情的站在角落,周身卻好似有著一層無形的牆壁一樣阻隔著外人的靠近,西蜀劍閣的孤傲早已經傳遍天下,他們眼裡放不下外人,外人也不想湊上去熱臉貼冷屁股。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西蜀劍閣獨來獨往的場面。
類似於今日這般和神朝聯手合作的一幕,可不多見。
似乎是感受到了寧北的注意,那三人當中的女子偏頭看了過來,沒有露出什麼或是不屑或是厭惡的表情,就只是尋常的一瞥,卻更能體現出其完全不在乎的目中無人。
寧北倒是並不介意,迎著那道目光點了點頭。
那女子收回了視線,彷彿沒有看到一樣,反倒是三人當中為首的那個年輕人,轉頭微微欠身,像是在為女子的不敬而表達歉意。
這倒是讓一旁剛剛打算發火的秦長魚楞了一下,心裡莫名其妙的還生出了一股子受寵若驚的感覺出來,什麼時候起,驕傲的西蜀劍閣弟子也會對人如此禮貌了?
小輩之間的小動作當然沒辦法引起長輩們的注視,這場談話也在這時候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