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丁小白這張黑漆漆的臉,還是因為聽到了她那句‘心有靈犀’,高山的心簡直軟成了一汪水。
明知道小丫頭不該出現在這裡,任什麼樣的藉口她都不應該冒這個險,偏偏對她卻再也說不出一句狠話了。
“你呀,就沒個聽話的時候,我的話你就沒一句進耳朵的,主意太正了,不過這次表現得不錯,工具送來的很及時。”
高山沒吝嗇自己的表揚,手也下意識地抬起來,習慣性地想要捏一下她挺翹的鼻子,以資鼓勵。
結果手抬到一半兒,反應過來眼前的環境,趕緊把手背到了身後,捻了捻有點兒麻癢的指尖。
“我什麼時候表現不好啦?不帶你這麼打擊人的啊,要不是有本姑娘在,你們這火還不知道啥時候能滅呢?”
丁小白驕傲地挺了挺胸,趁人不備,抬手從空間抽出一把寶劍來,一腔熱血地道,“火就快滅了,預備衝鋒吧!”
一直分心留意著戰場情況的高山,把人往後扯了扯,“別急,再等一等,還沒到時候呢。”
“等把火勢再壓一壓,清出更寬一些的道路來,咱們就列陣反攻,也趁機拖延些時間,讓敵人以為咱們害怕了。”
前鋒隊伍已出擊,如果敵人誤會己方害怕了,就能給前鋒隊爭取到突襲的機會,讓敵人也吃一波大虧。
“竟然還帶心理戰的?”丁小白興奮地又往跟前湊了湊,高山卻出手如電,捏著她的肩膀,把人再次推給了孫馳俊。
“別管我們什麼戰術,你管好自己就行,反攻你就不必跟去了,孫將軍,你的人你看好,最好送到四爺那邊去。”
孫馳駿氣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想說話就把人拉過去,不想說了就推給自己,臭小子把他當成啥了?
可一想到戰場上的危險,孫馳駿也沒心情跟高山拉鋸扯鋸了,啥也沒有小白的安全重要。
直接喊了孫興過來,讓他把丁小白送到秦鈞那兒去,總不能他一直守著吧,那他還打不打仗了?
秦鈞雖然經過據理力爭,參與了軍隊的急行軍,卻被安排在了整個行軍隊伍的最中間,那裡算是相對安全的位置。
“我不去,我才不去呢,剛剛不是都給我過了明路了嘛,現在又把我藏起來算怎麼回事兒?”
雖然在來之前,丁小白並沒打算要混在軍隊裡,可計劃沒有變化快,既然已經混進來了,那還出去幹嘛?
肯定是眼下的這個身份,更利於她的行事啊,有那麼多事情要跟孫馳駿和高山交代呢,不用偷偷摸摸的,多好。
“高將軍,先鋒隊滅掉了第一波偷襲放火的敵人,火道也開啟了,正是進攻的好時機,我們……你……”
打馬過來的顧錦桐,突然看到高山身邊的丁小白,驚得倒退一步,後半截話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兒。
剛才就是他帶著先鋒隊去迎敵的,此刻看著頗有些狼狽,配上他臉頰浮起的意外和驚恐,讓人莫名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此時他的衣襟兒被劍削掉了好大一截,臉上也是黑一塊兒白一塊兒的,握劍的手背上,也有著被火燎過的痕跡。
不過從他的表情上,卻看不出半點不適,彷彿受了傷的人不是他,可見戰場是有多鍛鍊人了。
曾經的京城第一紈絝,已經成長為了一名真正的戰士,即使是在殘酷兇險的刀光劍影中,也能氣定神閒,來去自如。
那些無關痛癢的風花雪月,消磨意志的傷春悲秋,全都在凌厲崢嶸的時光中,隨風散了。
可這樣的顧錦桐,卻在跟高山彙報戰況彙報到一半兒時,猛然看清了他身邊的那個人,就把自己驚得噎著了。
高山卻顧不上他這些奇怪的反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上上下下,從頭到腳地打量,生怕漏了哪一處。
“這是怎麼弄的?埋伏的敵人很厲害嗎?傷到哪兒了?叮囑你們多少回了,怎麼就不知道小心呢?”
高山的埋怨裡帶著明顯的緊張,戰場瞬息萬變,他擔心這些與他同生共死過的兄弟,更勝過於擔心他自己。
顧錦桐趕緊搖頭否認,不讓高山擔心,兩人並肩馳騁疆場這些年,已是默契十足,哪能不明白高山的心情。
抬手在高山肩上捶了一拳,證明自己沒有撒謊,體力猶在,嘴裡又親暱地喊了一聲他的小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