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御醫朝著丁小白深施一禮,他真心希望丁小白能多求到些藥材,避免出現像他去年那樣的束手無策。
當時看著傷重的孫大將軍和高小將軍,他真是急得五臟六腑都冒火,就怕兩個人在自己手裡沒了。
拼盡全力,好算是留住了一線生機,拖到小白姑娘把藥材送到,所以這藥在童御醫看來,比他的命都重要。
當然他也知道,這個藥材的難得程度,不然以他御醫的身份,以太醫院那樣的地位,也不可能從來沒見過了。
丁小白趕緊伸手把童御醫扶起來,這樣珍而重之的大禮,她感覺自己有點兒受不住。
“老童你這是幹嘛?你求的也是我想要的,咱們之間所求一樣,哪還用得著這麼客氣。”
童御醫深以為然,丁小白在邊關時,對士兵和百姓的態度,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你真要在軍營里弄個藥園子麼,老童?需不需要人幫忙?我種地可是挺拿手的,水稻和辣椒試種時都有我的份兒。”
說到種草藥,童御醫的精神頭立馬回來了,“那感情好,有你幫忙,我老童求之不得呢。”
“不過種草藥和普通種地還是兩回事兒,種地只要施好肥、抓好蟲就行,種草藥的要求可就多了。”
高山想要跟童御醫解釋,種地可不是讓他說的,‘只要施好肥、抓好蟲就行’那麼簡單,一看這童御醫就是沒種過地的。
結果被丁小白給悄悄制止了,看著袖子被搖了兩下,那對大眼睛又忽閃忽閃地看著自己,高山立馬把話嚥了回去。
“像是有些藥草喜陰,有些藥草喜陽,有些藥草喜旱,有些藥草喜澇,這些習性都要有所瞭解,才能……”
童御醫開始滔滔不絕,說他怎麼選擇的地塊,說他如何漚的肥料,說他預備要種的藥材品種,說他……
丁小白和高山相視一笑,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軍營裡有這些老人,不但沒有暮沉靄靄,反而生機盎然。
高山也明白了,小丫頭為什麼阻止自己剛才說話,童御醫不會種地有什麼的,他會治病救人就行了呀。
“瞧我這囉嗦的,人老了就是麻煩,囉嗦起來沒完沒了,趕緊去忙你們的吧,我還要去我那塊地看看。”
童御醫也發現自己太囉嗦了,趕緊剎住了話頭,跟高山兩人揮揮手,小跑著奔了營地的最角落。
他選的藥園子就在那裡,那個角落平時沒有人去,因為偏僻,也就很安靜,正適合他種藥。
雖然冰雪已經開始融化,可冰凍的土地也才化了表面的一小薄層,底下還凍的實誠呢。
可童御醫依舊翻地翻得很勤快,鎬頭掄得渾圓,彷彿經過了剛才的談話,讓他看到了更多希望,全身都充滿了幹勁兒。
丁小白朝高山揮揮手,讓他自己先過去校場,她則悄悄奔了童御醫離開的方向。
當她看到一個五十幾歲的老人家,揮著鎬頭刨著凍土地,累得滿臉大汗時,那種由衷的敬佩越發強烈。
她原本想偷偷地看看藥園的位置,就悄悄離開,但到底還是沒忍住,露了身形,往童御醫身邊走去。
“老童,這哪是你乾的活兒,別真把自己個兒給累著了,墾地讓戰士們來就行,人家兩鎬頭,頂你幹一天了。”
大夫這活兒絕對算是個文職,這時候的好多大夫,雖然能給別人看病,自己卻是身體孱弱的。
“術業有專攻,軍醫們還等著跟您多學些醫術呢,你要是把自己給累倒了,他們不定得心疼成什麼樣兒!”
童御醫沒想到小白姑娘會跟過來,這小姑娘也太有心了,對丁小白越發的心生好感。
他抬手抹了一把汗,“這季節離能種地還早著呢,我自己慢慢兒幹就行,正好也算順帶著鍛鍊身體了。”
童御醫跟著去過邊關,很是知道體能的重要性,雖然不用他們上陣殺敵,但偶爾一次急行軍,就能把人累垮。
何況兩軍開戰,刀劍相向,將士們受傷在所難免,好多傷勢都是需要搶時間救治的。
而急救絕對是個體力活,體力跟不上,丟的就是眾將士的命,童御醫絕不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誤,所以他已經有了日常鍛鍊身體的意識。
在這方面,軍醫們就做的很好,他們會跟著士兵們做些簡單的操練,鍛鍊自己的體能,以應付戰場上突如其來的快節奏。
不像太醫院的那些御醫,都是養尊處優的,偶爾遇上個急症,被人拖著去看診,大夫恨不得比病人先斷氣。
丁小白卻搶過童御醫手裡的鎬頭,“正是這季節才不行呢,倒春寒最是厲害,您出這一身汗,太容易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