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防備孟庚書突然上前,丁小白儘量不讓人察覺地微微錯後半步,然後不卑不亢地抬起頭,做出聆聽的樣子。
見自己突然的動作沒有把人嚇到,孟庚書臉上的笑意更深,嘴裡要說的話半點沒耽誤——
“不只大將軍有自己的院子,我這個副將也是有的,小白小姐如果願意,也可以賞光去我的院子暫住。”
“我的院子雖然比大將軍的院子小一圈,可軍隊議事用不到我的院子,更清淨呢,小白小姐要不要考慮看看?”
當著自己的面兒就想要挖牆腳了?高山輕飄飄地瞥了孟庚書一眼,孟庚書立馬有種掉進冰窖,冰寒刺骨的感覺。
暗道這位小將軍雖然年紀輕,可這渾身上下的氣勢是一點兒不弱,他心底的不服氣又消了半分。
當初皇上下旨,把高山派到宿衛營,他和趙金豹就滿心滿眼的不屑一顧,二十歲的毛頭小子能有什麼能耐?
雖然街面兒上的訊息廣為流傳,說他如何小小年紀便文武雙全,熟讀兵書,武功高絕,在邊關屢立戰功。
可這種傳言能有幾分可信度?成王敗寇而已,他不過是站在了贏的隊伍裡,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若說真本事,總要眼見為實,他來軍營的時間還短,沒找到機會跟他真刀真槍來上一場呢。
按照他和金豹多年的經驗,即便邊關的仗打了五年,可要想從普通士兵一路飆升到將軍,也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可見高山的背後必定有靠山,說他是窮山村裡出來的,打死他和趙金豹也不相信,沒人沒錢怎麼可能升得那麼快?
就像他和趙金豹,軍隊裡熬了多少年了?仗也打了不知多少場,到如今也還停在副將的位置,再難寸進了,憑什麼他那麼年輕就可以?
後來不就證實了麼,他是被輔國公認下的那位孫小姐,帶著一起來的京城,也算是輔國公府的嫡系了。
孟庚書和孫馳駿私下有來往,對那位小爺的本事倒是清楚,自然以為高山是借了孫馳駿的光。
想到那位孫小姐,孟庚書挑了挑眉,突然就笑了,他就說嘛,打哪兒蹦出位漂亮的小姐來,還能讓高山如珠如寶,大概就是這位了。
裙帶關係上的位,就更讓孟庚書瞧不起了,武人有武人的自尊,不會因閒雜的因素就妥協。
儘管高山有孫馳駿提拔,那又怎麼樣?不是自己的真本事,他該看不上還是看不上。
果然,就見高山把丁小白拉到身邊,兩人並肩而立,還真有點兒金童玉女的既視感,孟庚書撇了撇嘴。
“忘了給諸位介紹,這位小白小姐,便是在下的未婚妻了,你定下成禮日期,下個月就將成婚。”
這是看不慣自己挖牆腳,耀武揚威地宣示主權了?到底還是年紀輕,哪兒還沒到哪兒呢,就沉不住氣了。
不等孟庚書再開口,趙金豹先冷著面色警告了,“既然是將軍的家眷,那就請將軍把人看好,別忘了這裡是軍營。”
十幾日相交下來,高山多少也瞭解了這位趙金豹的性子,他面上雖然森冷,做事卻極公正,這樣的人必然極少私心,自然不會當他是挑釁。
“趙副將提醒的是,高山一定會把人看好,不會讓她惹麻煩的,也希望各位能對她多多關照,不過最好是不要用到她。”
能用得上丁小白,必定是傷情已經相當嚴重了,高山好意提醒,卻不見得所有人都領情。
孟庚書笑呵呵兒地把話接了過去,“怎麼個用得到?小白小姐是有些什麼特殊的技藝嗎?”
話裡話外,調侃戲弄的意味十分明顯,軍營裡都是糙爺們兒,常說些葷話解悶兒是免不了的。
可明知對方是女子,還當著他的面兒,對丁小白如此的不尊重,就是高山絕對不能接受的了。
這明顯已經不是平日裡的玩笑話,哪怕他是笑著說的,可也跟公然捅刀子沒什麼兩樣。
自己進軍營的這些日子,孟庚書有意無意地總是跟自己較勁,高山不是沒有察覺。
可他想著自己剛來軍營,還在熟悉的過程中,不能武斷孟庚書就是對自己有敵意,或許只是不服氣呢?
他就想著不急,男人好勇鬥狠,不輕易認輸是常態,誰讓他一來就成了對方的頂頭上司呢?
總得讓人家有點兒小情緒,大不了想辦法找一個合適的機會,拿出自己的實力來讓對方信服。
若他不是看實力,而是就看不慣自己,一門心思跟自己針鋒相對,高山也不會怕了他,慢慢地收拾他好了。
可不心急不代表忍讓怯懦,不管他剛才那番話是針對自己還是針對丁小白,直接打到臉上,高山無論如何都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