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禮貌的人是真的醜,年輕男子本還算是長相清秀,此時整個人的表情都扭曲起來。
他罵人罵得半點兒不留情面,根本不覺得自己面對一個老人家,說出這樣的話來應不應該。
“你個老匹夫,敢嚇唬本公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真當本公子是吃素的?看我不弄死你。”
罵完老丁叔還不解恨,又轉過頭去,指著車廂繼續破口大罵,宛如潑婦,那還有半點兒大家公子的矜貴。
“一個鄉下來的臭丫頭,地裡撒糞刨食的命,厚著臉皮扒上個權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裝什麼高貴不可侵犯?”
“本公子放下身段兒在這裡等你,那是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還真當自己金尊玉貴了?個下賤東西。”
說完擼了擼袖子,氣哼哼地朝馬車走來,一副要直接掀簾子上車的架勢,“看爺直接辦了你,讓你裝。”
老丁叔半點兒沒遲疑,一鞭子就抽了過去,罵他也就罷了,敢罵她家小姐,他是半點兒不能忍。
聽到來人一聲慘呼,馬車裡的丁小白趕緊捂住嘴,把自己的笑聲藏起來,不然她怕自己幸災樂禍得太明顯。
打從這人報出名號,丁小白就知道來人是誰了,正是那個當著親爹——吏部尚書秦墨巖的面兒,給秦龍飛下藥的秦府七公子秦龍簡。
聽說此人是秦府最得寵的孟姨娘——孟鶯兒所生,孟姨娘一朝進了府,便霸佔了秦尚書的所有寵愛,長盛不衰,手段可見一斑。
秦龍飛的親孃——秦府的當家夫人,從此就靠邊兒站了,成了秦府的一個擺設。
秦夫人偏偏是個性子柔弱的,事事聽從丈夫擺佈,小妾們欺到了她的頭上,她也是能避就避,怕惹了丈夫不耐煩。
自己丟了管家權不說,府裡小一輩兒爭權爭得烏煙瘴氣,甚至你死我活,她也不敢替兒子說一句好話。
只偶爾偷偷去關心一下小兒子,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出格的事兒了,甚至認為丈夫讓兒子爭權是為兒子好。
所以秦龍飛根本指不上這個親孃,諾大的秦府,再難再苦秦龍飛也只能靠自己。
丁小白就是有些沒想明白,這位七公子為什麼會找上自己?她跟這人完全沒交集呀。
按道理,他應該知道自己跟他那位四哥的交情,這事兒沒想過保密,而他那位四哥,跟他可是水火不相容的。
“你個老匹夫,還真敢打我,不給你點兒教訓,你是不只馬王爺有三隻眼,來人吶,給我揍死這個老東西。”
秦龍簡一邊疼得嗷嗷叫,一邊嚎叫著喊人來給自己報仇,他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了?
丁小白輕輕掀開一角窗簾兒,就看到牆邊兒的暗影裡,衝出來一堆人,有兩個去扶秦龍簡的,其他人則全部撲向了老丁叔。
看了看這些人衝過來的姿勢,丁小白放心地撂下了窗簾兒,也就是些身手強健的家丁奴才,沒有一個真會功夫的,不是老丁叔的對手。
也就是閉個眼的功夫,丁小白就聽到外面噼裡啪啦的一頓亂響,跟著就是此起彼伏的慘呼不絕於耳。
叫聲過於悽慘,衚衕裡又過於安靜,想聽不見都不行,很快,輔國公府的角門被開啟,孫馳駿帶著一眾護院,出來查探情況。
一出門,便看見了丁小白的馬車,明晃晃的停在衚衕口處,車前躺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沒想到是小白出事兒了,孫馳駿嚇了一跳,直直奔了過去,大聲喊著,“小丫頭,你沒事兒吧?這是怎麼了?”
聽到孫馳駿的聲音,丁小白掀了車簾子,“小叔兒,我沒事兒,你別擔心,遇著劫道的了。”
孫馳駿立馬就怒了,“敢來輔國公府大門口劫道,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給我狠狠地揍!”
秦龍簡剛剛的叫囂,轉眼就被孫馳駿還了回去,手下人被打到哭爹叫娘,他則緊緊貼著牆根兒站著,原本就清白的臉色,嚇得更白了。
孫馳駿用腳踢開兩個擋路的,掀開簾子就上了馬車,一迭連聲地問著,“你真沒事兒?真沒傷到哪兒?嚇著了沒有?”
看到孫馳駿如此緊張,丁小白心裡暖烘烘的,伸手拉著人坐下,“我真沒事兒,有老丁叔呢。”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一番打量,見丁小白確實毫髮無傷,安安穩穩地端坐著,孫馳駿才徹底放下心來,又忍不住開始埋怨——
“你說你都到了家門口了,還能讓人給劫了,我可說你什麼好呢?人家腿兒著,你坐的可是馬車。”
對於丁小白在家門口被欺負,孫馳駿老大的不滿意,按他的意思,有人劫車就直接衝過去。
傷幾個人有什麼的,反正錯不在自家,何況就算錯在己方,他還怕了誰嗎?小丫頭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