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碧璽的話,諸娘子趕緊伸手幫忙解了披風,看著碧璽把貂毛大氅給丁小白換上。
跟著丁小白出了屋,諸娘子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挺機靈的,真是可惜了。”
丁小白知道諸娘子說的是碧璽,但倆人之間的關係開頭就沒有處理好,這時候再說什麼也晚了。
這事兒說起來也不能怪誰,一個鄉下丫頭突然成了國公府的孫小姐,擱誰都會覺得長久不了吧,起碼不會是個多受寵的。
而一貫與人為善的丁小白,因為初進輔國公府,難免起了防備之心,自然也就沒有刻意的與兩個丫鬟親近,甚至還有點兒疏離。
大概在丁小白那時的潛意識裡,也覺得自己在輔國公府待不久,頂天算是客居,自然也沒有必要跟府裡的下人走的過於親近。
何況還是兩個不怎麼把她看進眼裡的丫鬟,以丁小白的性子,巴結討好的事兒她是做不出的,更不會用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
好在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諸娘子幫她調教的染衣、染雪、染霜、染雨四個丫頭都足夠伶俐,上百人裡挑揀出來,自然是得用的。
染衣、染雪兩個丫頭,著重在生意、理財方面做了培養,以後是要跟在丁小白身邊,輔佐她經營店鋪買賣的。
染霜、染雨兩個丫頭,則著重培養了她們管家、理事,以後丁小白嫁進了將軍府,府裡的一應中饋、人事,就要交給這兩個丫頭打理了。
當然,四個丫頭在賬目上都是很有天賦的,各個打了一手好算盤,畢竟不管是鋪子還是中饋,都得靠賬本說話。
這是題外話了,此時諸娘子正錯開半步,跟在丁小白身後走出了二門兒,這是在府裡當差多年養成的習慣。
二門外,瑩玉已經叉著雙手候在馬車前了,見到兩人出來,趕緊放好車凳,一邊扶人一邊伸手撩開車簾。
兩人上了馬車,諸娘子掀開車窗簾子,看著瑩玉收好車凳,目送馬車離開,又是輕嘆了一口氣。
丁小白被她這聲嘆氣給逗笑了,“你嘆的什麼氣?人和人之間就是緣法,沒交下心就是沒緣分,也沒什麼值得可惜的。”
“就像你和我,就是緣分使然,輔國公府那麼多人,我就偏偏遇上你,還一眼相中了。”
“而你好好的輔國公府不呆,心甘情願去跟我折騰那個不知道未來會什麼樣的小作坊,這就是咱倆的緣分。”
這話諸娘子深以為然,想起當初,她的決定確實挺大膽的,但事實證明了,她的決定是對的。
這就是看人的眼光了,那時丁小白雖然年紀尚小,可諸娘子就覺得她是個能成事兒的,是個值得人依靠的。
當初勸過自己的那些老姐妹,現在哪一個不羨慕自己走對了這一步,可要是把當初的自己換成她們的話,想來那個窮山村沒人肯留下。
可即便如此,諸娘子也還是有些惻隱之心的,大宅門兒裡的彎彎繞繞她看得太多了。
這倆丫頭錯過了小姐,實在是錯過了大機緣,以後的運氣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了,不免有點兒感嘆——
“您說的有道理,可話是這麼說,道理我也懂,但我在輔國公府待了那麼些年頭,也知道些府裡規矩。”
“等您出嫁了,這兩個丫頭的將來真不好說,命好的話,配兩個得用的小廝,若運氣不好,沒有合適的姻緣,被重新發賣了也不是沒可能。”
“明明都是聰明伶俐的,怎麼在小姐這件事兒上,她們就沒看明白呢?還真應了您那句話——沒緣分,唉,也是命裡註定。”
聽到這句命裡註定,丁小白下意識地也掀開了車簾朝外看去,馬車就要拐出角門兒了,瑩玉卻還站在那裡沒動。
馬車出了府,看不見人影了,丁小白放下車簾,揉了揉眉心,她最聽不得的一句話,就是命裡註定。
因為她自己就不是個信命的人,哪怕她被老天選中,又重活了一世,她還是相信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如果她信命,當初穿到丁家,她就會不會奮起反抗,而是逆來順受、委曲求全,那也就沒有現在的日子了。
碧璽和瑩玉這兩個丫頭,雖然當初估錯了形勢,沒有跟她走的太親近,可真要說起來,也算是盡職盡責,沒出過什麼大的紕漏。
最多是偶爾懶怠些,卻也從沒誤過她的事兒,就算明知道她就要出嫁了,不可能帶上她們做陪嫁,她們也是沒見半分鬆散。
兩人還和之前一樣,把自己手裡的每一份差事都儘量做好,甚至把之前的偶爾懶怠都收了起來,做事比之前更認真了。